大家心里都在暗问自己:“这两柄剑若是到了我手里,我是不是舍得再送出去?”
陆小凤又道:“利器神物唯有德者居之,这句话各位听说过没有?”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陆小凤道:“这句话我听说过,我也看出了这两柄剑上没有花样。”
这句话说完,剑已入鞘,他忽然抬起手,将一柄剑抛给了西门吹雪,一柄剑抛给了叶孤城,就扬长走了回去。
大家又全怔住。
沈无敌:“怎么了?”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让他们明白,下次再有这种事,千万莫要找我,我的麻烦已够多了,已不想再管这种无聊的事。”
沈无敌:“这是无聊的事?”
陆小凤道:“两个人无冤无仇,却偏偏恨不得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这种事若不是无聊,还有什么事无聊?”
陆小凤突然又说道:“这个道理是你教给我的。”
沈无敌笑了笑:“没错,没错,我有印象。”
陆小凤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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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总算已要开始,大家又屏气静声,拭目而待。
西门吹雪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下垂至膝,刚才的事,对他竟完全没有丝毫影响,他的人看起来还是像把已出了鞘的剑,冷酷、尖锐、锋利。
叶孤城的脸色却更难看,反手将长剑挟在身后,动作竟似有些迟钝,而且还不停地轻轻咳嗽。
跟西门吹雪比起来,他实在显得苍老衰弱得多,有的人眼睛里已不禁露出同情之色,这一战的胜负,已不问可知了。
西门吹雪却仍然面无表情,视而不见。他本就是个无情的人。
他的剑更无情!
叶孤城终于挺起胸,凝视着他手里的剑,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死于剑下。”
西门吹雪在听着。
叶孤城又喘了口气,才接着道:“所以今日这一战,你我剑下都不必留情,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
西门吹雪道:“是。”
有的人已不禁在心里拍手,他们来看的,本就是这两位绝代剑客生死一搏的全力之战,剑下若是留余力,这一战还有什么看头?
叶孤城深深呼吸,道:“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叶孤城道:“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西门吹雪道:“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道:“谁受了伤?谁在流血?”
西门吹雪道:“你!”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大家跟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他雪白的衣服上,已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他果然受了伤,而且伤口流血不止,可是这个骄傲的人却还是咬着牙来应付,明知必死,也不肯退缩半步。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
叶孤城厉声道:“我岂是来求死的?”
西门吹雪道:“你若无心求死,等一个月再来,我也等你一个月。”
他忽然转过身,凌空一掠,没入飞檐下。
叶孤城想追过去,大喝道:“你”
一个字刚说出,嘴里已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支持不住了。
现在他非但已追不上西门吹雪,就算是个孩子,他只怕也都追不上。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一次怔住。
这一战本已波澜起伏,随时都有变化,现在居然忽又急转直下,就像是一台戏密锣紧鼓地响了半天,文武场面都已到齐,谁知主角刚出来,就忽然已草草收场,连敲锣打鼓的人都难免要失望。
沈无敌:“陆小凤,叶孤城要倒了,快去,陆,陆小凤?陆小凤!”
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陆小凤的身影,只能自己抽身飞去。
他的轻功很高,似乎只是脚尖轻轻一点,便飞了上去。
老实和尚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他忽然笑了,大笑。
“沈无敌,陆小凤,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