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利并不像一般人一样那么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活泼过头了。他亲吻母亲的脸颊,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一样来安慰她,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吃好睡好,回来的时候带着荣誉勋章,裤子的皮带还能大两个扣眼。那些俏皮话把阿琳娜逗笑了,可谁都知道,不管现在再怎么轻松。在战争上瞬息万变,谁能保证活着回来的一定有你想念的那个人呢?
下午的时候,阿纳托利和他的那些好友出去喝酒了,瓦西里公爵去了皇宫,即使他的小儿子强烈要求去前线,他还是希望让他尽可能的远离危险,当然,让别人知道他儿子要去前线为了国家奉献生命这种光荣的事情也是有必要的。
海伦待母亲睡午觉后就去伊波利特的书房找他了。
伊波利特属于文官,原先的应酬很多,但最近,他似乎推辞了不少,而专注的在书房中处理文件。海伦知道那一定是关于战事的,即使他人在彼得堡,心也如同阿纳托利一样,希望为他的国家出一份力。
“叩叩。”海伦敲了敲门,“我会打扰你吗?”
“不会,进来吧,海伦。”伊波利特永远不会拒绝自己的妹妹,他把文件合上来,放在一边,并且细心的保证它们会远离任何饮料食物以及水杯。
海伦跟伊波利特坐在沙发上。女仆把红茶和奶端过来。
在热气中,兄妹两只是安静的啜饮着自己杯中的茶水。时光好像是几年前的某个夏日,他们什么都不想要想,安静并且舒适,但毕竟是不同的。
“想说点什么吗?”伊波利特将茶杯放置在茶几上,动作轻柔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道该说什么。”海伦突然吸了吸鼻子,鼻尖泛红,微笑的时候也阻止不了眼睛里的一些泪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他。”伊波利特用手帕给海伦擦了擦眼泪。他什么都不问,因为他都知道。即使在生活中,海伦看似并不依赖阿纳托利,但若没有他,她也不会那么快乐。
很多事情,他没办法说,因为沉重或者是别的,但阿纳托利可以。也许这就是兄妹,多一个兄弟并不总是意味着你得到的爱会被分割走,反而是会拥有一份更加完整的。
“我以为我不会那么难过的,真的,伊波利特。”海伦擦了擦眼泪,在这种时候,她总会为自己是一个不够坚强的姑娘而觉得有些羞愧。
“那是因为我们是亲人,而你爱他,海伦,这没什么。”伊波利特碰了碰妹妹的头发,用一种亲昵的动作宽慰她。
“啊,是啊,我以前从没意识到,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阿纳托利是个讨厌鬼。他喜欢和多罗霍夫他们一起去酒吧里鬼混,到早上才醉醺醺的回来,还经常闯祸。”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依旧红通通的,就像是一只兔子。
“可一听到他要去前线,我就把那些都忘掉了,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儿。”她咬着嘴唇说着,几乎想把后面那几个单词给咽回去。
“像他那样的花花公子干嘛要去凑那一份热闹呢?”她在说这句埋怨的话语时眼泪又涌了出来。
“就只是,好好做他的公爵少爷,做个混蛋,健健康康的活着不好吗?”金发姑娘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起来。
伊波利特轻轻地拥抱着自己的妹妹,安抚着她。而后者只是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低喃着。
“我只能担心一个人啊,哥哥。”再多的,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而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只是在心里咀嚼着,她也知道那有多懦弱,因为她明白,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还是好的,有更多的人正经历着比她更糟糕的事情。
晚上接近午夜的时候,阿纳托利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刚到起居室就看到伊波利特坐在沙发那儿,像一尊雕像,把他吓得不轻。
“你直愣愣的坐在那儿干什么?”阿纳托利抚摸着小心脏抱怨道。
“等你。”
阿纳托利被噎了一下,如果坐在那儿的是一个姑娘也许他会觉得事情挺美好的,但那可不是一个姑娘,那是他的兄长,平时就没什么交流的大哥。
“等我干什么?”伊波利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感谢上帝现在还有热茶。但还没送到嘴巴里就被伊波利特阻止了。
“怎么了?”
“喝这个,海伦说不能喝热茶,她给你留了梨汁。”
阿纳托利看着手里的梨汁,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嘴笑了一下,把那杯东西全都倒在肚子里,像只吃饱的青蛙一样躺在沙发上。
“说吧,伊波利特,别扭扭捏捏的跟个姑娘一样。”阿纳托利耸了耸肩膀,靠着沙发背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
☆、第 117 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