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容静言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因为急着去罗家村问清楚当年的内情,所以一大早容静帆容静霖就领着家人全过来了。罗国安昨儿回来就联系好了几辆车子,虽说大过年的个个都想好好休息,但是就冲着罗国安给的酬劳,大家还是很乐意跑这么一趟的。
小车自然要比班车快,一路上又不用拖拖拉拉的,不到十一点的时候车子就开到了罗家村。
这般显眼的小车队,还没进村呢,在路上就吸引了村里所有人的目光。一开始罗国安下车的时候还有人想上来打招呼呢,可是等到容家人都下车之后,一个个又缩到后面去了。
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可是惹不起的。
想到这个,一个个看向罗家人的眼光也越发热了起来,能和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罗国安一家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容家兄妹下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眉头都皱了起来。并不是他们瞧不起这贫穷的小村庄,而是想想他们家金尊玉贵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居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甚至连本名都没有的默默死去,他们怎么能容忍呢。
“先去看看静姝。”容静帆平缓心情后朝罗国安道。
罗国安应了一声,麻利拎起车子后备厢中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和贡品,一马当先地领着众人往罗奶奶的坟前而去。张秀芬则留了下来,没有理周围凑上来想要打听情况的人,直接走去罗七家找张巧儿去了。这么多人的饭菜呢,得赶快准备起来才是,幸而她的手艺本就不错,又有甜儿这个嘴刁的在,一桌席面而已,张秀芬倒是不担心。奈何家里没菜没肉能置办出什么花儿来,张秀芬这才直接往罗七家奔。
“瞧瞧人家,攀上高枝儿了呢,哪里还看得上咱们这些个土包子。”原本大家都是一个样儿的,偶尔有一两个出挑的,也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罗家嗯,眼见着越过越好,现在还攀上大人物了,哪个看着不眼热。
“怎么的,你瞧着眼红啊,你也去攀去啊!”有好事儿的挑唆道。
“呸,老娘才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呢,我自过我的安生日子,毕竟这好日子坏日子的,咱们就看个外头,哪里晓得里子呢。”
“我看秀芬身上穿的那一身,只怕里子也是不差的。”
长舌妇们的酸言酸语张秀芬只当是充耳不闻,难不成还为了她们几句酸话自己就不过日子了?不,自己还得过得更好,让她们好好看看,更嫉妒才好呢!
他们二十九来祭拜的,今儿才初三,坟前的贡品虽然被人拿走了,但是红帐子还挂着呢。噺 鮮
“妹妹!”看着墓碑上简简单单的“罗孟氏之墓”,容静言哭得简直站立不住,还是她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扶着她才算没让她瘫倒在地。
倪江雪嫁进容家时,容静姝也才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她和丈夫结婚之后直到第五年才生下了长女,在这之前,她几乎是把这个小姑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养的。只是她生来情绪内敛,不像容静言那般外放,饶是如此,这会儿她也撑不住了。
“姝姝,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抛下我们全都去了,姝姝……”倪江雪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的长女容思衡站在她身边,扶着她,自己也是泪如雨下。
容思衡是容家这一辈子孩子中唯一对这个小姑姑还有印象的,其他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小,要么就是在容静姝失踪之后出生,对于这个小姑姑,容思衡只记得她会像变戏法一样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有趣的东西,在年幼时候的容思衡眼中,小姑姑是无所不能的。就是长大之后,容思衡偶尔也会冒出一个想法,小姑姑会像小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然后翘着嘴角笑吟吟说一句“surprise!”
而现在,她被埋在了这黄土之下,阴阳相隔。无论她多么盼望,她都不能像从前一样,突然地冒出来,手上提着给她的礼物,然后再说一句惊喜了。
容家兄弟俩站在妹妹的坟前,一言不发,但是熟悉两人的小辈们都知道,这两人现在不仅非常悲伤,而且还非常愤怒。
“这是什么破碑,重换一个,我容家女儿怎么能姓孟!”容静霖怒道。
容静帆的声音听起来比容静霖平和一些,但是其中的不悦也非常明显:“不用了,我找大师挑个合适的日子给静姝迁坟,父亲母亲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静姝,还是让静姝留在他们身边吧。”
老一辈人最讲究个落叶归根,所以容父在死前就要求儿女们将他火化之后连同容母的妻子一起带回国内安葬。若是容家祖坟还留得住,就葬入祖坟,若是没能留住,就找一块靠着祖坟的地安葬即可。
“这……”罗国安当即就把目光转向了小女儿,他们之前才商量了迁坟的事情,但是一下子迁那么远,罗国安这心里有点难以接受。
罗甜冲她爸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儿之后再说。她有一种隐约的预感,当年的事情肯定有问题,罗奶奶未必是真的心甘情愿嫁给罗爷爷的。以罗甜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要是罗爷爷真是个渣渣,那又何必让她的奶奶死后都不得安宁呢。
“思衡,领着你弟弟们给你们小姑磕头。”容静帆做事向来果断,他说要给妹妹迁坟,那么这坟就一定会迁,不管谁阻拦都不行。
容家的四个小辈也不在乎这泥地,以容思衡为首,一字排开跪在了坟前,恭恭敬敬地给容静姝磕了三个头。
从前因为心中还有一丝妄想,希望小妹还活在人世,所以不管是中元还是清明,祭拜的都只是容家先人,可是现在……
一时间,磕头的四人心中都有些酸楚。尤其容静言的两个儿子,他们心里是清楚母亲这些年是如何被愧疚折磨的,好不容易有了弥补的机会,却不曾想又是这样。两人站起身后没有掸去膝盖上的泥土草屑,而是一致将目光落到了罗家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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