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辟谷一千多年了,喝哪门子水?
雁千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轻分开她的双腿,埋头给她仔细剔除腐肉、包扎伤口。
恍惚间,他似乎嗅到一股独特的幽香气息。
下意识抬眼,只见女子腿间的花唇也微微张开,在夜色雪光的映衬下,幽闭的穴缝仿佛在做无声招徕。粉粉嫩嫩的颜色,层层迭迭掩映着花核,与周围的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雁千山愣了愣,慌忙移开视线。
他双目微阖,默念了几句道家的清心咒,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趋于平静。
须臾,他才凝重地看向楚若婷熟睡的面容,心头萦绕不解。
为什么……会动绮念?
楚若婷苏醒,已经是第叁日的晨间了。
她闭着眼,不愿起来。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她终于杀了王瑾,割下了他的头颅,打散了他的魂魄,让他永不超生。
毕生夙愿已偿,楚若婷心底却没有太多欣喜若狂。
旧仇去了,又添新仇。
……寂幻。
……寂幻禅师!
楚若婷紧紧握住拳头。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谢溯星自爆元神的那一霎那,红光漫天,撼人肝胆。
那一刻他眼中的决绝,楚若婷根本看不懂。
上辈子,她容貌尽毁满身沉疴,山穷水尽到那个地步,她都没有想过自爆元神。
谢溯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为求她的原谅,大可不必。因为,她真的不恨了……在秭归城联手大战狐妖时,她已经不恨了。
楚若婷眼角浸润出一滴泪,右手轻轻抚上肋骨的位置。
……
她浑浑噩噩地又躺了两日。
身上伤好了大半,严重的地方都被玉蝉衣给包扎。
红衣防御法宝在大战中破烂,这会儿穿若婷身上又穿着雁千山的青衫。她嗅了嗅衣襟上的清苦竹叶气息,知是雁千山亲手照料,心中微窘,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雁千山乃浮光界至尊,她这身肉搞不好还侮了雁前辈的眼睛。
定了心神,楚若婷翻身下榻,来到草庐外间。
阿竹正在给仙鹤白鹿喂食,瞅她出来了,脸色极差,连招呼都不愿跟她打。
楚若婷纳闷,但她心头压着事,没跟阿竹玩笑,只问:“阿竹,你师尊呢?”
她的《媚圣诀》竹简不在了,想必是被雁千山拿走。里面还有谢溯星的元神,她放心不下。
阿竹冷漠,“不知道。”
“阿竹,怎么了?”楚若婷是真的一头雾水。
阿竹闻言愤怒地抬起圆嘟嘟的脸,握紧小拳头,恨不得扑来咬她两口。过了好一会儿,竟是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大哭起来:“楚若婷!你究竟给师尊说什么了!他动用了天赋神通,以仙骨为阵去修补你的那块烂竹简!”
楚若婷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哪怕雁千山再叁叮嘱阿竹不能告诉楚若婷,可他不想师尊默默受伤,阿竹抬手一指西边雪峰,红着眼说:“你自己去看!”
楚若婷当即飞奔过去。
西峰山巅,她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绚烂繁复的八卦阵法,闪动着古朴的咒文,是她尚且无法领悟的玄奥。阵法笼罩一汪水池,池里盛开着硕大的雪莲,雪莲中悬浮着竹简,光芒圣洁。
雁千山站在阵法之外,并没有回头,微微蹙额,“阿竹还是告诉你了。”
楚若婷抬眼看过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负手而立,青衫飒踏,英俊的侧脸惨白无色,鬓角垂下几缕乌发,愈发显得眉眼温和清隽,如在天边,不在凡尘。
渡劫期的大能都会觉醒属于自己的天赋神通。拥有神通,才能将凡骨慢慢淬化为真仙之骨,为以后的飞升做准备。
仙骨,是渡劫期大能重中之重的东西。
可雁千山却将仙骨取出,画了这个她看不懂的阵。
楚若婷哽咽着,“雁前辈,阿竹说,你将仙骨……”
“只是暂时取出叁十六段,做了阵引。”雁千山截断她的话头,“阵法已成,仙骨归体,已经无碍了。”
此等逆天生魂的阵法,若不用仙骨蒙骗天道,怕是会引来天罚。
雁千山神态闲适,可楚若婷知道,将骨头取出又放回的过程,必定十分痛苦。
雁千山抬手指向雪莲,音色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亏你机警,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谢溯星的一缕元神。此乃延阳冲虚阵,配合叁清雪莲,应能慢慢蕴养出他的完整元神。”
只要元神还在,谢溯星就有救了。
楚若婷看向雁千山,万千感激无法言表。
雁千山知她、懂她、尊重她,这辈子能遇到他,是她最大的幸运。
思及此,楚若婷“咚”的一下跪在他跟前,诚恳地行了个叩头大礼,“雁前辈!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她咬破指尖,指着头顶朗朗青天,掷地有声,“楚若婷今日立下心魔血誓,愿为雁前辈做一件事。无论此事是否违背道义、是否埋没良知,我都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如违此誓,神魂俱灭!”
指尖的血珠凝成花纹,这代表天道已听到见心魔血誓。
雁千山心头震动。
望着面前目光熠熠的女子,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情绪。
雁千山踌躇片刻,将她扶起,“你不必如此。”
楚若婷态度却很坚定,大声道:“雁前辈,心魔血誓已经立下,断无毁誓的可能。”
无论雁千山让她做什么,她都义无反顾。
雁千山凝视着她的面容,沉默少顷,忽然道:“那你捏个雪人吧。”
楚若婷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雁千山不再看她,转过身,持判官笔继续给延阳冲虚阵增添符文。他神情依旧是清清冷冷,嘴角轻翘,“你方才不还说愿意为我做一件事么?怎么,让捏个雪人都要迟疑半天?”
楚若婷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她抓了捧雪,捏出表情憨厚的小雪人双手递给他。
便在此时,指尖属于心魔血誓的花纹立刻消失。
楚若婷这才反应过来,她瞪大双眼,上前两步,不解地追问:“雁前辈,你就这么把血誓给用了?你……”
“楚若婷。”雁千山掌心拢着小雪人,深黯的眼底仿佛洞悉了人间世事,“我不想让恩情,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他帮助,是因为他想帮助、愿意帮助。
仅此而已。
楚若婷凝视着他,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你不要高兴太早。”
不知为何,雁千山有些不敢多看她剪水盈盈的目光。他转过身,抬手将雪莲中的《媚圣诀》竹简还给她,“谢溯星的元神在莲心中蕴养,但要再生躯体,却还有些困难。”
楚若婷忙追问,“雁前辈,可有解决之法?”
只要谢溯星能活过来,她定竭尽所能。
“有。”雁千山连夜翻阅古籍,终于查到了一线希望。他沉吟片刻,说:“需要一盏灯。”
“什么灯?”
“无念宫里,那盏被供奉万年的蕴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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