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冷夜微敞着衣襟,正兴致勃勃地同跪在他身前的稚末说着话,而稚末的脸恰巧被横亘在他们身前的案几给遮得严严实实。
一开始,无涯只觉得他们的姿势有些奇怪。
思忖了好一会儿,它倏地忆起好似曾在那些不入流的话本里,看过这样的姿势。
难道,冷夜当真在同稚末做那羞人的事儿?
无涯气得胸脯直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还以为尊上难过得肝肠寸断,想不到他竟背着我同其他女人厮混!”
要知道,它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都搬了出来,才说服的玄风浅。
不成想,冷夜转眼竟跟没事儿人一般,一脸享受地同稚末胡搞瞎搞。
玄风浅将视线落定在稚末微凸的肚子上,轻声询问着无涯,“此女可是冷夜从无妄海带回的女人?”
在此之前,她曾听人说起过,说是此女怀上了冷夜的骨肉。
粗略算来,应当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就是她。”
无涯重重地点了点头,尽管还在生冷夜的闷气,但它依旧不遗余力地替他说着好话,“阿浅,你别误会,尊上可能是喝多了,神志不清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他当真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喜欢谁,都与我无关。”
玄风浅心下腹诽着,冷夜果真是禽兽不如。
竟还逼着身怀六甲的女人替他纾解欲望。
“阿浅,你别生气。尊上当真不是故意气你的。”无涯捋顺了羽翼,正欲替玄风浅顺着气儿,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这才作罢。
“无涯,帮我个忙。替我将九节魔鞭还他。”
玄风浅再也不想在九幽逗留半步,转身拂袖而去。
暗处,晚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亦风急火燎地赶回了紫幽宫。
“阿浅...”
无涯瞅着玄风浅的背影,知她定是被冷夜的行为恶心到了,遂衔着九节魔鞭,气呼呼地飞入了噬魂殿。
啪——
它猛地将九节魔鞭扔至冷夜面前的桌案上,正欲开口,才发觉冷夜和稚末根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凑近一看,才知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大段距离。
稚末单单只是跪在他跟前,仅此而已。
“嘎...”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冷夜,无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缓和了口气,“尊上,您现在好些了么?”
冷夜眉头紧蹙,目无斜视地盯着桌案上的九节魔鞭,冷声道:“稚末,你先退下。”
“是。”
稚末毕恭毕敬地应着。
好一会儿,她才强撑着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去。
“她还在生气?”冷夜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壶,沉声询问着无涯。
“妾身赶去仙界之时,阿浅恰巧在同帝俊商讨婚期一事。帝俊想给她一场盛世婚礼,说是需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准备妥当。阿浅却显得很着急,想要快点成婚。一番商讨之后,他们将婚期定在了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
闻言,冷夜如坠冰窟一般,双唇止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深知,是自己将玄风浅逼急了,她才想着将婚期提前,以求早日摆脱他的桎梏。
无涯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妾身使尽浑身解数,最后还以死相逼,她才答应来九幽看看你...”
“她在哪儿?”
冷夜眸光乍亮,显得异常兴奋。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被他那样对待之后,玄风浅还愿意来看他。
“阿浅误以为你和稚末在行周公之礼,让妾身将九节魔鞭转交给你之后,就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你怎么不告诉她,本尊是清白的?”
冷夜急了眼,作势欲冲出噬魂殿,同她解释清楚。
可他刚起身,眼前倏然漆黑一片,毫无预兆地晕死了过去。
“嘎!尊上!”
无涯吓得汗毛直颤,失声尖叫,“来人,快来人!尊上晕过去了。”
冷夜奋力地想要睁开双眸,却因为体力透支得太过厉害,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一刻,他绝望至极。
眼看着玄风浅的婚期将至,他必须放手一搏,争取能在三日之内赢得她的芳心。
可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他竟不争气地晕死了过去!
他难受得抓心挠肺,恨不得捅上自己两刀,寄希望于自己快些清醒过来。
然,天不遂人愿。
冷夜再度睁开眼眸,已是两日之后。
“尊上,你可算醒了!妾身担心死你了。”玄千凝紧握着冷夜的手,见他终于转醒,须臾间已是泪流满面。
冷夜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沉声询问着静立一旁的惊蛰,“本尊昏迷了多久?”
“两日多。”
“该死!”冷夜心里一直记挂着玄风浅,乍然起身,作势欲去仙界寻她。
惊蛰见状,连声劝慰着他,“魔尊,谷药师说了,你曾为他人修复了仙体,使得元气大有损伤。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玄千凝亦忧心忡忡地道:“尊上,九重天雷劫将至,您可不能再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
“本尊须得亲自去一趟仙界。”
冷夜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
照理说,不过是为浮尘疗愈了仙体,他还不至于虚弱成这般模样。
可他尚未来得及细想,居然再度晕死了过去。
“快!快将魔尊抬上榻。”谷药师见状,忙提着药箱子阔步上前,全神贯注地为冷夜诊着脉。
“尊上究竟是怎么了?怎会接连晕厥?”
玄千凝心急如焚,冷夜若是有恙,她的下半生可就没指望了。
无涯蜷缩在惊蛰怀里,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
不知怎的,它脑海中竟闪现出了极其可怕的画面。
它看到冷夜死在了玄风浅的手里,它拼命地哭着嚎着,却被浮尘拧断了脖颈。
临了之际,它还瞅见了玄风浅悲痛欲绝地倒在血泊之中,用轩辕魔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