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忙笑道:“清溪姐姐想得真是周到。”
“想得周到的人可不是我,是玉台姐姐。”清溪掩嘴轻笑,抬手将王妃从座上扶起,与王妃一道进了侧屋。
海棠抚了抚胸口,怦怦直跳的心脏总算是缓了下来,玉台迎上来道:“海棠妹妹,你可不会怪我方才忘跟你说这事了吧?”
海棠忙毫无芥蒂地一笑:“怎么会呢,玉台姐姐?谁都有个忘事的时候,我怎会怪您呢?”
“那姐姐可就放心了。”玉台笑道,“我看妹妹这般机灵,将来说不定是王妃面前的红人,要是得罪了妹妹,姐姐以后说不定讨不了好呢。”
海棠一惊,忙道:“玉台姐姐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三等丫鬟,怎么都不可能越过了您去,您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让王妃等急了就不好了。”
海棠对于这种似是绵里藏针的对话实在有些吃不消,她也不想知道玉台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教完了王妃怎么打麻将,赶紧回去做她的三等丫鬟就是,还是尽早结束这对话的好。
“说的也是。”玉台微微一笑,也不知回的是海棠的哪句话,转身先进了侧屋。
两人刚一进去,清溪就笑道:“你俩在外头说什么呢,倒叫王妃好等。”
“还不是清溪妹妹你说的,我这是在跟海棠妹妹赔礼道歉呢。”玉台笑道。
海棠忙道:“奴婢不敢当。”
齐王妃道:“行了,你们也别说笑了,海棠,你过来,给我好好说说这玩法。”她侧头对身侧几人道,“你们都仔细学着,明儿你们可要陪我玩的。”
“是,王妃,奴婢们一定仔细着学。”玉台清溪以及房里的几个二等丫鬟纷纷应道。
她们主仆其乐融融,海棠却不敢放肆,她将麻将玩法在脑中过了一遍,便细细地说起来。说起来她大学的时候还教过室友她老家的麻将玩法,介绍起来深入浅出,颇为清晰。
桌上放着的那副麻将牌,跟海棠让刘三做的一样,她当初“发明”麻将之后,一副牌肯定是不够用的,刘三就复刻了几副,分发到几个院子里,而这一副牌,也不知是哪个院子里“收缴”上来的。
不过半个时辰,加上了实际演练的解说就结束了,规则海棠都已经讲完,剩下的就是熟练度的问题。
学了这一会儿,王妃也累了,脸上显出些许疲惫来。不过她平常就对这类新鲜玩意儿有兴趣,耐心地听海棠讲解完毕,笑道:“这麻将的玩法,确实有趣多了。改明儿我叫几个夫人来,等她们都学会了,就有得玩了。”
“王妃说的是。”清溪笑道。
王妃看向海棠道:“海棠,你讲这会儿也不易,玉台。”
“是,王妃。”玉台会意地笑笑,摸出个小荷包递给海棠道,“这是王妃赏你的,还不快谢恩?”
上位者的赏赐下人可没有敢推辞的,海棠忙屈身一福道:“奴婢谢王妃赏!”
玉台将海棠扶起,看了王妃一眼,对海棠道:“这半日妹妹也辛苦了,快回去吧。姐姐送你出去。”
“奴婢告退。”海棠忙又对王妃一福,倒退着走了出去。
等出了堂屋,海棠看到那个叫木槿的丫鬟还在跪在碧青居门口,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木槿都跪了一个多小时了啊,既然自己刚才关于食物的猜测是错的,那她为什么会被罚跪?
玉台似是看到了海棠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海棠妹妹,你可别以为王妃严厉,这实在是木槿自个儿的不是。方才世子爷来给王妃请安,她倒好,冲撞了世子,也难怪王妃发怒。”
玉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木槿,木槿闻言忙哽咽地说:“玉台姐姐,求你替我向王妃求求情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玉台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柔声道:“木槿,你晓得世子是王妃的命根子,你自个儿不识好歹戳到了王妃的逆鳞,这我可不敢替你说话。你还是在这儿跪着反省吧,兴许待会儿王妃就原谅了你也未可知。”
玉台说完看向海棠,温声道:“海棠妹妹,咱们走吧。”
海棠忙道:“玉台姐姐,不用您送我了,我认得路,自己回去就成。您回去吧,说不定待会儿王妃要差您什么事呢。”
玉台便道:“说的也是。那我就不送妹妹了,妹妹慢走。”
“海棠这便走了。”海棠说完,见玉台还在盯着自己,大概是要等自己走了才会放心,便忙转身向外走去。至于那个叫木槿的丫鬟,她是顾不上了。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想,玉台那些话大约是说给她听的。之前玉台带着她不是碰到世子爷了嘛,那时候她多看了世子一眼,或许玉台就觉得她也有要高攀世子这棵大树的意思?玉台说得有点隐晦,不过海棠还是能猜得出来,这个木槿可能是趁着世子来向王妃请安的时候明着暗着勾.引世子了,这才被王妃罚跪。那木槿长得挺漂亮,生出这种心思也正常。
可她发誓,虽然那世子长得是挺养眼的,但她对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他才几岁啊,她又不恋童!就算她现在身体年龄小了,可她心理年龄不小啊!更何况,她对做人通房小妾什么的也没丁点兴趣,如果说真的无法回自己的世界了,她倒宁愿在王府里做一辈子的丫鬟婆子,不嫁人才自由。
至于那位世子,反正她在尚膳司做事,平常也见不到他,不会有任何交集。今天完全能碰到他,完全是个意外事件——等、等等,前面那个人该不会是世子吧?!
☆、第3章
因为刚刚才见识过跟世子扯上关系的人能有多凄惨,海棠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找地方躲了起来。而她躲的地方,正是一处假山下迂回的小山洞。
这里是王府的园子,带着南方园林的特色。这个架空的大梁帝都临沂,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偏向南面,一到春天便是一派生机盎然之景。园子中央挖出个人工池塘,水面上漂浮着鲜嫩的浮萍,点缀着平静的水面。此时正是春意融融的时候,园子里的红花与绿树相映成趣,造型古朴的亭台长廊掩映其间。
海棠从碧青居出来,这处园子是必经之路,而她恰巧选择的躲藏之地,正是建造在池子边的一处大型假山群。
等她躲好了,海棠忽然意识到,她似乎没有必要躲藏。这处园子内四通八达,她只要脚稍微那么一偏,绕路走,就完全碰不上水榭里待着的世子了啊。都怪刚才在碧青居里被吓到了,不然她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海棠想通,正要悄悄回到外头继续前行,就听水榭那边传来了人声。一群奴仆纷纷从水榭离开,其中就包括之前海棠看到的跟在世子身边的小太监和佩剑男子。一群人分几路,将院子的几个出入口都围堵起来。
只剩下水榭那头的两人,一个声音相对年轻,而另一个声音就显得苍老虚弱了许多。
海棠所躲藏的假山洞非常曲折,而且也不是全封闭的,中间有不少位置特意镂空,得以看到外头。她有些好奇,便找到了一处视野较好的位置向外看去,这地方有一块是空着的,可以看到外头,而假山上垂下来的藤蔓刚巧将它半遮半掩,远处的人几乎不可能看到这里面有人。
海棠躲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水榭处。那里果然有两个人,只不过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距离稍微有点远,不过因为她所处位置刚巧,她刚探出头去便清晰地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对话。
与此同时,她也认出了那两个——应该说,一个是认出来的,而另一个则是猜的。站着的那位正是齐王府的世子爷,她才刚见过他,还记得他的模样,当然他出众的外貌也让人无法轻易忘记。而另一位,躺在软榻上,像是体虚的模样。她猜测这位就是齐王了。皇帝怜惜这位弟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在战场上受了伤之后,齐王就一直病怏怏的,再也没能上过战马,要不是皇家御医的精心调养和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用,恐怕齐王早就去见如来了。
齐王世子站的位置距离王爷有些远,似是跟他这位父王不甚亲厚,只听他冷淡的声音传来:“我的事,就不劳父王操心了。”
“本王岂能容你胡闹!”齐王的声音虽虚弱,但威严尚在。
“父王,倘若你可以,便来阻止我试试。”世子冷笑,甩袖离去。
齐王怒道:“逆子,你这是要害死整个齐王府!”
然而齐王世子却连脚步都未乱,似是根本没听到自己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