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菊生正站地上,扬着头看着自己,手上比着让自己向下跳的手势。
在这样紧张而又慌乱的瞬间里,秦淮在心中忍不住对自己说,“看了那么多的宅斗和穿书,可是能把自己逼到跳墙头的主角,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这独一份了吧。”
“嫂子快跳!”
身后传来钟信极低的一声呼喝,秦淮深吸了口气,眼睛一闭,猛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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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在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讶异后,迅速堆起笑容,快步走到秦淮的身前。
“阿弥陀佛,奶奶在这里便好了!这夜深如此,忽然间寻不到奶奶,真把我急得什么似的,若再找寻不到,便要去禀报二爷和二小姐,发动全家来寻了。只是奶奶方才那会子,究竟去了何处呢?”
秦淮微微笑了笑,朝她点了点头。
“我不过因在房中见了大爷的诸多物事,心中伤感,实是夜不能寐,便趁着天上大好的月亮,到外面走走,左不过是那河边凉亭等处,吹了会子风才回来。原是我偶一起意,没想到竟让你们操了心。只是你方才说遍寻不到我,倒是提了个醒,我因出去时,便发现院子角门既无婆子上夜,又无小厮值守,竟是混乱得很。今时你既来这里掌事,便认真把泊春苑管起来,也免得我出进之间,你们看也不看,这会子倒东查西访,竟找到叔叔这下处来了,明烛夜杖,推推搡搡,知道的,晓得你们是在找主子奶奶,那不知道的,倒以为是在搜查奸盗之辈。这若是有长舌妇说给别的院子听了,可不再是只笑话我大房没有规矩,便连你这二房出身的大丫头,也一并要丢了你原主子的脸!”
碧儿脸上本是强堆的笑意,此时被秦淮这番软中带硬的言语说在人前,脸色变了又变,终还是勉强笑着答道:
“碧儿知道了,日后一定谨记奶奶的教诲,把泊春苑好生协理起来,人尽其职,物尽其用,便是奶奶身手矫健,腿脚再快,也不能再有找不到奶奶的时候。”
秦淮哼了一声,知道这丫头话里话外还是在跟自己较劲,但无论如何,今天晚上终归自己才是最终的赢家,因此便也不再与她计较,只对碧儿及众人道:“折腾了这么一大晚上,大家想来也都乏了,这会子便各自散了,离了这里,让叔叔也早点休息罢。”
他说完这话,便转过身去,向正房便走。
钟信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极是挺拔。可是再看下去,钟信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因为他看出男嫂子走出月洞门这几步,虽然乍看一如寻常,然而细看之下,却似乎走得极是艰难。
见众人都跟在秦淮后面出了院门,钟信朝一边看到他暗示后没有离开的菊生摆摆手,示意他过来,并低声道:
“大嫂子这脚,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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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在从墙头跳到地面的那一刻,右脚站稳,左脚却“咔”地一声,扭了一下,登时便痛入骨髓。
他拼了命让自己没有叫出声响,而是咬着牙根儿站起来,刚走了两步,便只觉左脚掌疼得钻心一般,只得轻轻喊了菊生,让他扶着自己,尽量朝前挪动。
菊生这才知道他左脚扭到了,因担心他伤到骨头,便提议自己背了他,先回去正房。
秦淮心里也担心自己的脚,但看着一墙之隔的东跨院,却不知道此时钟信正如何面对一肚子心机的碧儿。
他既有七分担心,又有三分想看看腹黑的老七究竟会如何机变,便还是要菊生陪了他到跨院的月洞门处,才放开自己。
而此刻尘埃落定,自己在朝正房回去的工夫,才知道古人创下“步履维艰”这四个字,当真是一个无比贴切的好词。
只是就算脚掌疼到额头见汗,在身后碧儿等一众人的眼中,自己却还是要咬牙坚持下去。
这份罪,就当是自己穿书以来犯了一个极大的失误后,得到的惩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