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不准成魔完结+番外作者:御吃鸡
第10节
方天月脸上一红,厚脸继续道:“临时接了任务,需得先走一步,想请姜公子帮忙护送陆卓扬回驭灵山。”
姜陵疑道:“你这是准备直接就走?不等你宝贝师弟了?”
方天月道:“实不相瞒,这任务稍有风险,不想师弟涉险。还请姜公子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倒是时时刻刻惦记着那蠢货,姜陵哼道:“你对师弟倒是挺好。”
方天月轻笑一声,回敬道:“姜公子对师弟师妹也不错。”
姜陵别有深意瞧他一瞧,道:“护送你师兄弟二人回山,本是我职责所在。只是你这般走了,他怕是不依。”言下之意,是应下了方天月的“不情之请”。
方天月起身施了一礼,走得倒是干净利落。
陆卓扬全部家当都在宝贝乾坤袋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在楼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落下的物什,于是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型。
才下山几天功夫,感觉头发更长了些。陆卓扬沾水将乱翘的呆毛压回去,理顺了,这才心满意足。
再下楼时,竟发现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方天月也没在,只姜陵站在客栈的大红灯笼底下,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陆卓扬察觉有异,跨出客栈门站到姜陵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瞧,却只瞧见几缕浮云缓慢往南边飘去,于是问道:“我师兄呢?”
姜陵道:“走了。”
“走了?”陆卓扬道,“你说我师兄走了?把我丢这自己走了?”
“我说的不够清楚?”姜陵道,“你师兄临时有事,先走一步,让我送你回山。”
陆卓扬惊道:“你??”
那几缕浮云终是飘远了,姜陵收回目光,斜睨陆卓扬一眼,道:“怎么?不高兴?”
陆卓扬小声嘀咕道:“明知故问。”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陆卓扬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就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路上保不准再遇上一个猥琐男要劫财劫色,他可是打不过的,也只能仰仗姜陵帮忙。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方天月怎么说走就走,都不知会他一声。
姜陵瞧他面上青青白白变过数瞬,心里居然颇有些高兴,他侧身转向客栈内,扬声叫道:“小二!”
“来咯~”李姓小二哥遥遥应了一声。片刻后,街角传来车轮滚过青石板路发出的轱辘声,却是一匹备好的马车。
小二哥见人在门口等着,于是笑脸迎上前,道:“客官要的马车。”
姜陵上前顺了顺白马鬃毛,还算满意。
小二又道:“客官还有别的吩咐么?”
姜陵丢给他一枚碎银,小二兜手接了,弯腰道:“客官慢走。”
陆卓扬看看小二哥,又看看样式简单的马车,再看向姜陵道:“就这么走了?”
姜陵道:“不然呢?你还要与小李哥泪别一番不曾?还墨迹什么,上车。”
陆卓扬瘪瘪嘴,不情不愿跳到马车上,掀开布帘就往里钻,嘴上道:“先说好了,我可不会驾马车啊。”
“不劳费心。”姜陵待他进了车厢,这才翻身跳上车辕,拉起缰绳试试手感。
小二忙向前一步,把赶鞭递给他,姜陵接过,叮嘱道:“坐稳了!”长鞭在空中划开一条漂亮弧度,轻轻落在马屁股上,那白马打个喷嚏,慢悠悠迈开了步子。
话说那景秋虽答应姜陵路上不会贪玩耽搁,却又不愿紧赶慢赶,于是离了青水城后,就挑了一条无甚人烟的小路,朝着临渊城逐云门方向缓慢踱着。
他为人机警,出了青水城不久,便发现有人隐了身形悄悄跟在他身后。
景秋假作不知,带着那人慢悠悠走了一段,趁对方放松戒备时,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躲入路旁林中。
尾随之人自知行踪暴露,从隐身之处窜出,快速向前追去。却不想景秋早已候在一旁,见着人影,便弹射出数枚夜游魂。那人察觉有异,忙抽剑格挡,几枚夜游魂断作两截,应声而落。但仍有两条得了空隙,钻进那人耳后。
那人伸手欲抓,景秋嘻嘻一笑,轻巧落在一旁,竖指唇边,轻轻摇头道:“奉劝你,可别乱动哦。”
那人尴尬一笑,忍住抓挠的手,背对着景秋,道:“景公子倒是机警。”
景秋眼珠子一溜转,道:“你认得我。”
“自然认得的。”那人道,“不仅认得,还知道景公子你,有些小小的怨气。”
景秋轻笑道:“哦?我何事有怨气?怎么自己不知道?”说罢笑脸一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一路跟着我,是为何事?老实回答,否则可别怪你耳朵后边的小东西牙痒痒乱咬人!”
“景公子别动气。”那人缓慢收起佩剑,转过身,朝景秋作揖道,“实不相瞒,在下姓罗单名一个秀字,师从玄天门玄月长老。与你师兄姜陵,……有些交情。”
☆、针阵
却说姜陆二人一车沿着主路向西而行,沿途行人马车渐少,陆卓扬趴在窗沿上回头去看,那青水城便成了远山画卷中寥寥数笔的一抹儿点缀。
自离了青水城,姜陵便未发一言,安静赶着车,只时不时吆喝上两声。
眼见瞧不着城角了,陆卓扬这才钻回车厢内,将靠垫统统拢在一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随着马车轮儿摇摇晃晃。
晃得舒服了,便心痒痒起来,自得其乐地哼几句小曲儿,全然忘了外头还有个爱挑刺儿的活人坐着。
没一会儿,那活人开口了,问道:“你哼的什么调子?”
陆卓扬先是一愣,忽而想到该是在对他说话,于是道:“《天仙配》,”说罢还唱了两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这叫黄梅调,我们那儿的特色。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听?”
姜陵道:“说真话?”
陆卓扬怒道:“还有人想听你说假话?”
姜陵啧啧:“太难听,还是闭嘴得好。”
陆卓扬道:“……不识货。”他安静了一会,不死心地问,“真的很难听?”
姜陵眉眼带笑,道:“千真万确。”
陆卓扬呲了一声,讪讪道:“……你等着,我回去好好学一学。”
“呵。”姜陵道,“那真是拭目以待了。”
陆卓扬翻了个身,全作没听见。
过来一会儿,又忍不住翻了个身。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陆卓扬耐热的本事强了不少。前些日子太阳虽毒,却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只是这会儿马车整个儿暴露在烈阳底下,行进半日,也是酷热难当。
饶是陆卓扬体质偏阴,这会儿脑门上也沁满了汗珠。
忍不住想:要是能吃上又甜又多汁的西瓜就好了。
他咽咽口水,重又坐起身,掀开窗帘子扇了扇,好让空气流动些,带些微风进来也好。
透过窗口朝外张望,视线所及是一大片爬满绿色藤蔓的沙地,十几个农夫正在地里劳作。瞧他们忙忙碌碌的,一会儿弯腰拍一拍,听一听,一会儿又使镰刀一割,摘下个圆滚滚,绿油油,胖乎乎的果实,置于竹筐之中。
什么叫做心想事成?
这就叫做心想事成!瞧瞧,这不就是心心念念的西瓜么!
陆卓扬急忙掀开布帘,喊道:“停停停!”
姜陵以为有什么急事,忙勒紧缰绳停下马车,问道:“怎么了?”
陆卓扬跳下马车,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买个西瓜。”
姜陵伸手欲拦,见他情绪高涨,便收了手,随他去了。
陆卓扬一路小跑到瓜地前,在田间小路上蹲下。面前正对着一个带着草帽的布衣老汉,动作娴熟地听瓜摘瓜。
他凑上前去,与那老汉嘀嘀咕咕一阵,那老汉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摆摆手,一会儿又点点头。于是陆卓扬咧嘴露出兴高采烈的模样,与老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捧了两个大西瓜回来。
他见姜陵正瞧着他,于是托着两个西瓜举了回哑铃,道:“你看,薄皮大西瓜。”
孰料他手臂力量有限,憋得一张老脸通红,举了一半就再托不高去,还差点儿将西瓜扔脱手,于是只能作罢,乖乖抱了西瓜,按在车辕上。
姜陵瞧那俩西瓜一眼,又瞧瞧他,道:“上车。”
陆卓扬嘿嘿一笑,右手一推,手中西瓜便咕噜咕噜滚到了车厢里头,腾出了半分空位给他。陆卓扬跳上马车,就在车辕上坐了。
姜陵扬起长鞭,正打算赶马继续前行。陆卓扬急忙喊:“等一下,帮我一个忙。”
姜陵收住手,不耐道:“你们师兄弟事情还真是多得很,又有何事?”
陆卓扬把剩下的那个西瓜推到姜陵面前,嬉皮笑脸道:“用你的剑帮我劈开行不行?”
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武器上了?
姜陵怒极反笑,道:“替你把脑袋劈开行不行?”手中长鞭狠狠落下,白马嘶鸣一声,撒蹄狂奔。
“……开个玩笑行不行。”陆卓扬切一声,捧着大西瓜钻进马车里头。
过了一会,陆卓扬又探出头来,问:“那手刀劈一个行不行?”
姜陵懒得与他再“行不行”,冷笑一声,道:“乐意之至。”说罢以手做刀,作势在他脖子上比划一番。
陆卓扬这才死心又钻了回去。
车厢内这便安静下来。姜陵刚觉得有些不习惯,里头便发出听听堂堂的翻找声音。
姜陵心中奇怪,顺着缝隙向内悄悄睨望,却见两个西瓜孤零零滚在一边,陆卓扬背对着车门,不知又在翻腾什么。于是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陆卓扬头也不抬,埋头翻找道:“当然是找刀子剪子锤子斧子切西瓜啦。”片刻后又道,“师兄那人喜好给我乾坤袋里塞东西。看看有没能用的,若能找着,也就不稀罕别人帮忙咯。”
这还阴阳怪气起来了。
姜陵忍无可忍,道:“你再唧唧歪歪,仔细将你拴在马车后头。”
陆卓扬眼皮一番,唇角一抿,牢牢闭上嘴巴。
只是嘴上不说话,手中却故意将乾坤袋内物什翻来滚去,折腾出各种杂碎声音。
姜陵暗骂道:幼稚。
车厢里闹腾了一会突然静了,不知被他翻出什么东西来,只听得惊道一声:“哎哟。”
姜陵紧张道:“怎么了?”
“师兄昨天去了东市,回来告诉我没找到合适的法器,竟是骗我的。原来要给我一个惊喜!”陆卓扬举着一个黑木盒子,道,“你看,一套新的针!”
他将盒子探到姜陵面前晃了晃,不无得意地显摆道:“还是师兄对我好,替我选了一副新武器。虽然我这辈子只能用用绣花针这么低级趣味的东西了,不过时不时更新换代一下也挺好。”
姜陵只道方天月又给这蠢货找了什么稀罕玩意,一看那盒子,气得脸都青了。
陆卓扬见他神色有异,怕他突然发难,忙将黑木盒子收回怀中,道:“这回我可没有故意惹你啊,你可别随意撒气。”
姜陵冷哼一声,对着马屁股又是一鞭。
陆卓扬这回占了理,欢天喜地盘腿在姜陵身旁坐下,宝贝地摸摸盒盖。
眼前黑木盒子,瞧着做工细致,远比装金针的盒子高上几个档次,一看就不是凡品。陆卓扬小心打开盒子,夸张地哇了一声。
“这套针不得了啊。”他啧啧道,“一看就比之前那套暴发户针厉害多了。”
盒内十二枚长针,通体纯白,闪着浅浅的光,却不是金银那般市侩光彩,只显得低调而温和,与黑木盒子配套,端得是相得益彰。
“这玩意看起来就挺贵。”陆卓扬小心沿着针身摸了一把,得意地瞧上姜陵一眼,心道:铁定比他那破剑值钱多了。
陆卓扬细细打量新收的法器,爱不释手。眼尖瞧见每根针的尾部都细细刻着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三个极小的古体字。
他看不懂,于是托到姜陵面前,问:“你认得这是什么字么?”
姜陵板着脸,看也不看,道:“梨花雨。地阶针阵。洛玉雕琢,坚如磐石,金石不破。”
陆卓扬心道:看都不看一眼,张口就来,这也太敷衍了。
他收回手,仔细去看,还别说,居然真有点像“梨花雨”三个字,惊诧道:“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
姜陵轻哼一声,懒得理会他。
“不搭理我就算了。”陆卓扬道,“‘梨花雨’,名字倒是好听。我先试试这玩意。”说罢运起灵力,试着操控新的针阵。
法器等阶高了果真是不同凡响,地阶不地阶的陆卓扬分不出来,但是同样的灵力用在梨花雨上,比用在暴发户针上倒真的是轻松许多。
他将十二枚梨花雨尽数操纵起,悬在掌心上,耍了个花架势,又推给姜陵看,得意道:“这套法器倒是挺好用。”
姜陵扭开脸瞧向别处,嘴角轻轻一勾。
手中长鞭扬起,竟是没收住,用上了几分真力。啪的一声,长鞭甩到马屁股上,马车猛地往前窜出一段,陆卓扬哎呦哎哟几声,又滚回马车里去。
车厢内里立时传出他的怒吼:“姜陵!你跟马屁股有仇是不是?瞧你赶的车!针都扎我手心里啦!”吼罢又期期艾艾哼哼起来。
姜陵心中畅快,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卓扬嘀嘀咕咕:“笑什么笑。”不过仍是倍感稀奇:倒是第一次听姜陵笑。
没想到他居然,……会笑?
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假笑,也不是明嘲暗讽的嗤笑,更不是让人头皮发冷的似笑非笑。而是……怎么说呢,听上去挺开心那种笑。
笑点都跟一般人不一样,简直没法沟通。
不过转念想到,这人如此开怀只是在嘲笑他,陆卓扬这才转过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反正被骂的人也听不懂,于是用蹩脚日语和中式英语各骂了一遍“白痴深井冰”。
车厢外那人笑够了,收声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陆卓扬没好气道:“说你长得好看。”
☆、小伤
陆卓扬话音刚落,便听得白马长嘶一声,勒住了脚步,马车猛然颠簸一番,竟是停了。
陆卓扬暗道糟糕:骂人的鸟语难道被破译了?不能够啊。
正想着,姜陵突然掀开布帘,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陆卓扬道,“怎么突然停了。”
姜陵紧抿了抿唇角,似乎是挣扎一番,方才开口道:“把手给我。”
陆卓扬把双手藏到了背后。
姜陵顿时俊眉直竖,不由分说一把将他受伤的右手拽到面前。
陆卓扬唉唉叫嚷:“哎哟,你轻点行不行。”
却见姜陵扳开他的手心,细细瞧了瞧,最后不无嫌弃道:“这点小伤,亏你叫唤得跟杀猪似的。”
陆卓扬怒道:“我怕疼!快放开。”说罢使劲往回抽手。
不料姜陵却是不放,紧紧拽住他的无名指,道:“别乱动,仔细脱臼。”
陆卓扬只得松了气力,道:“你倒是放开啊,这么使力,可别给我捏残废了。”
姜陵无奈,也放缓力道,道:“我给你上药。”说罢取了药粉瓶子,咬开布塞,食指轻轻使力在瓶口弹了弹,洒出些白色粉末。
药粉落在陆卓扬掌心针孔上,刺得他往回缩了缩手。
姜陵道:“忍着。”
陆卓扬讷讷两声,收了气焰,闭口不言。
药粉遇到体热,慢慢化开,在几点小伤口上结了层薄薄的膜,姜陵左右翻了翻陆卓扬的掌心,见着不再往外头渗血了,于是放开道:“好了。你也消停些,吵得我脑壳疼。”
本就是小伤,陆卓扬咋呼得起劲,却没他叫嚷的那么严重,他收回手,石头布石头布地捏了两回,发现并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不情不愿道:“谢了。”
姜陵嗯了一声,却不出去,反倒钻进了车厢里头。
陆卓扬只道他舟车劳顿,想停下休憩片刻,于是往边上让了让,给他腾出些位置来。
姜陵没有坐下,只伸手鱼尾摆动一般轻轻一勾,便有一只薄皮大西瓜咕噜噜朝着指尖拨动的方向滚了过去,堪堪停在他的面前。
陆卓扬心生警惕,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按在瓜皮上,道:“你要对我的西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