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他装模作样唉声叹气,实则要看穆砚之笑话。
可穆砚之并未如他想象中愁眉苦脸。
他淡然一笑,胸有成竹。
邝闲云挑眉:“不是吧,你已经有了后手?”
“走一步,看三步。”穆砚之反驳,“棋手该有的见识罢了,不过你应该体会不到。”
话毕,任由邝闲云抓狂大叫,他都不理睬,转身离开。
“喂,你这家伙,下棋下的好了不起么!”邝闲云气急败坏。
末了,望着顾云瑶远去的背影,邝闲云轻叹:“可怜哦,都不知道自己被谁盯上了。”
见穆砚之越走越远,邝闲云忙追上大叫:“等等我啊!”
两人身影远去,林间只有树叶婆娑发出的飒飒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孟晚霜一身襦裙已经被汗水浸透,从一颗树后冒头。
她左右瞧了瞧,额间渗汗,呢喃道:“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顾云瑶和太子殿下……似乎早就认识?为什么他们二人相谈甚欢?
孟晚霜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穆砚之远去的方向。
外人都知她和雍王亲密,言道雍王妃非她莫属。甚至孟夫人都非常得意,出个王妃,孟晚霜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可只有孟晚霜心底明白,她的野望不想局限在王妃。
她想要的更多!
而她也有这个手段和本事。
武成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品。果然这些男人,根本抵挡不住她的玩弄,连雍王,很快都被她玩弄把握在掌心,任她愚弄。
孟晚霜眼中划过狠毒,握紧拳头。
可太子的一席话,将她引以为傲的一切,碎成齑粉。
孟晚霜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林中枝头梨花点点,如云如雪,轻轻漂浮。
太子眼眸黑如深湖,沉甸甸看不到底。
他附在孟晚霜耳边,轻声道:“趁孤心情好,滚远点。”
孟晚霜痛苦闭上眼。
她的手段居然失灵了!
不可能!她从不失败!
孟晚霜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算计。
她不会放弃,从小到大,她为了嫁个好人家,认字读书,练琴学舞,绣花厨艺样样精通。
她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站在权力巅峰,受人敬仰。
哪个男人能带给她一切,她就要嫁给谁。
太子……么?
孟晚霜眼眸如冰,冷冷笑了。
她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
*
击鞠赛上的闹剧落下帷幕。
武成空双臂粉碎骨折,要很久才能治好,至于治好后能不能习武……谁也不能断言。
因为这事,武家老爷被安庆帝斥责一番,闭门思过一月。
待武成空好转,发现孟晚霜一次都未露面,才知自己被孟晚霜耍了,但为时已晚,后悔莫及。
从前走的近的狐朋狗友也没人上门探望,只有杜芝兰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总是登门探望。
武家希望两家能再续前缘,隐晦问了杜夫人。杜夫人问了杜芝兰,被杜芝兰拒绝了。
她只是为了以往的情分,不忍武成空意志消沉,才经常上门拜访。
可击鞠赛上的闹剧,孟晚霜虽是罪魁祸首,武成空却也不是全无错处,他意志不坚定,头脑不清醒,才被人玩弄。
这样的人,做朋友可以,婚事,杜芝兰坚决不同意。
自此,两家婚事作罢。
这些都是杜芝兰跟顾云瑶讲述的,她是个直肠子,又有些唠叨,一个人都能不停说下去。
宴会后,几次接触,顾云瑶和杜芝兰发现彼此性子相投,很快成为了朋友。
得知顾云瑶在经营荣华堂,杜芝兰二话不说,将荣华堂介绍给了她的诸多朋友。
杜芝兰性子爽直,杜家人丁兴旺,在京都城中人脉广泛。
她和周晨暮用力宣传,很快荣华堂的名声打了出来。
三月末,暮春,天气已然转暖。
顾云瑶来了荣华堂二楼,在水墨紫檀屏风隔开的角落处,看账册。
方管事侍立在旁,毕恭毕敬。
“方管事不必多礼,快坐。”
对方管事,顾云瑶真是处处都满意,只一处有些奇怪:方管事平日对她太过尊重,仿佛面对的不仅仅是东家。
果然听了这话,方管事只是一拱手:“小人站着即可,多谢三姑娘。”
顾云瑶无法,只得作罢。
细细看了账册,顾云瑶用毛笔圈出几处,“一楼成衣店的生意似乎超乎我的预期。”
“是,三姑娘提出的分成计划,让一楼新招的店员各个斗志满满。”方管事笑眯眯说着,“还有一事,一楼的店员都想跟三姑娘磕个头。”
顾云瑶不明所以。
方管事解释:“这一批女店员,大多是家里日子穷的揭不开锅,得了这差事,各个尽心尽力。还有几个特殊些,特别一个叫容娘的,所嫁非良人,对她一天三顿打骂,如家常便饭,她爹娘去世早,哥嫂势利也不帮忙,她本已要自尽,被我看到,招到荣华堂。”
“她念着三姑娘给的机会,对三姑娘感恩戴德,想给您磕个头。”
顾云瑶久久不语,半晌叹气:“等会给她拿几匹布,让她千万不要再有自尽念头。磕头便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