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人影,时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你怎么样?”
戴茂方走进屋里,看他面色不好,不由得有些着急。
“咳咳咳!”
乔启新猛的咳了几声,勉强抬起头,看着他手里的包裹,目光微动。
看他咳得厉害,戴茂方赶紧把包裹放在他面前,就走到墙角处。
拿起一个破了角的碗,打开那个同样破破烂烂的瓦罐。
正准备舀一碗水,却看到里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老乔,你自己先看看,我去弄点水回来。”
说着,就拎起罐子匆匆出了门去。
而乔启新则撑着自己,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急切的拿起那个包裹。
包裹已经被拆开过,他没费什么力气,直接就打开了。
刚打开,就看到上面放着一封信。
看着信封上面熟悉的字迹,乔启新的目光陡然变得激动起来。
颤抖着手,乔启新拿起那封信。
顿了顿,他又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从里头拿出信纸。
展开信,乔启新有些贪婪的看着上面的字。
一字一句看了过去,慢慢的,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伸手揩了揩眼角,乔启新又接着看下去。
信里写的都是她在西桥村的日子,字里行间幽默又逗趣,仿佛她在那一切都很好。
可乔启新心里头却更难受了。
自己的闺女,他心里有数。
她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懂事的模样?
看着手中的信,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娇气的闺女,忽然就长大了。
还知道要团结中下贫农,努力搞建设了。
待看到信的最后,乔启新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意。
黎明再黑,也无法阻挡光明的到来。
“老乔,我在隔壁给你讨了点水,你先喝一口。”
戴茂方端着瓦罐又走了回来。
“好!”
乔启新说着,就把手里的信给收了起来,从床上下来。
整个人精神气仿佛瞬间就好了许多。
看到他这样,戴茂方欣慰不已,眼角也有些湿润。
转身去,偷偷抹了抹眼角,他又重新拿起那个破碗,给他倒了一杯水。
乔启新喝完水,再次拿起包裹,就看到里头放着几件旧衣服。
有两件还是厚厚的棉衣。
看着这几件衣服,乔启新有些欣慰。
虽然很旧,还有补丁,可拿在手上,却很是厚实。
这里虽然冬天不下雪,可下雨的时候,却冷得难受。
棉衣是旧的,却很有用,如果是新的,还不一定能落得到他的手上。
想到闺女竟然想到了这一层,一时间,乔启新心头满是复杂。
既欣慰,又难受。
“老乔,这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忽地,旁边的戴茂方凑近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闻言,乔启新一震,也拿起手中的棉衣,捏了捏。
仔细的捏了一会,才发现,里头的触感不对。
顿了顿,他拿起一件棉衣,拆开了一个口子,掏了掏。
没一会儿,就从里头掏出来几块肉干。
两人看着那不大不小的肉干,都沉默了。
“老乔,你这闺女没白疼!”
乔启新捏着手里的肉干,泪光闪烁,心里五味陈杂。
*
西桥大队
玉米收完统计了,损失三分之一,李大富急得上火。
李家一大家子围坐在桌子前,满面愁云惨淡。
小孩儿看见自家爷爷脸色不好,都不敢说话。
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吃着碗里的饭,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吴庆菊叹了口气,脸色也很不好。
本来队里粮食产量就不高,现在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下半年可怎么过?
李夏兰没滋没味的吃着碗里的番薯粥,心里也不舒服。
上一世台风没来这么早,玉米已经收上来了。
虽然后来下暴雨有点损失,但是不大,队里人日子也还过得去。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正吃着饭,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
“大队长,我叔公要把许知青打死了!”
闻言,李大富眉头一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哪?”
“在知青点!”小孩边吸着鼻涕,一边说道,目光有些怯怯的。
听到是知青点那边出了事,李大富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是黑如锅底。
饭才吃两口,也顾不上了,提脚就往知青点方向走。
李夏兰也放下碗,跟着出了门。
“闺女,你去哪?”吴庆菊在后头喊道。
“还能去哪?去知青点呗?”付丽春撇了撇嘴说道。
姑娘家家的,整天往知青点跑,也不知羞?
那里头都是男同志,男知青能有什么好的?小心被人哄了去。
而知青点里,此时也正是吃饭的时候,可现在已经没人顾得上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头,拿着扁担就往许昌文身上轮。
边打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打死你这个畜牲!”
而许昌文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哪里能比得上常年干活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