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吴叔嘴唇向里抿了抿,到底不敢说谢惊鸿什么,只好转头继续吃饭。
这一转头,又看见碟子里白白嫩嫩被烤的带着一丝焦黄的羊奶卷。
吴叔以为是烤馒头,拿起来咬了一口,才发觉不是。
而几乎是一瞬间,那种甜甜的奶香味充满口腔,吴叔眉心舒展,面带微笑,整个人舒畅的普通沐浴在阳光温暖的怀抱里。
莫名的觉得……有一种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吴叔回过神,迟疑去看手里的羊奶卷,想半天没想明白这羊奶卷到底有什么魔力,索性抛到脑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谢惊鸿皱眉呲牙,露出一脸牙疼的嫌弃表情。
他们洋行虽然不缺生意,但也需要形象好吧?
谢惊鸿正想提点两句,手捏着羊奶卷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忽然怔住,不可思议看向手心里包子样的羊奶卷。
突然的,就能理解到吴叔失态的原因。
谢惊鸿小脸绷着不肯承认,反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起正事,“观海道那边的农科学院,当时在校的教授被打成了分子,我听说他们被送去劳改以后,授业的东西都丢进旧图书馆封禁了?”
几年前,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多少师生死在那段时间里。
吴叔斟酌片刻,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些破书烂本的,不值得稀罕。”
谢惊鸿突然提起这茬,吴叔不解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只是好奇。”谢惊鸿轻轻摇头,半晌又问,“农科学院现在还能进去吗?”
“过段时间怕是不能了。”
谢惊鸿眉头一挑,“那就是说,现在是能的。”
“嗯。”吴叔点点头,“学校停课好长时间了,最近又听小道消息说有工人进入学校修整……”
吴叔顿了顿,看向谢惊鸿刻意压低声音,“看这局势,上头恐怕打了要重启高考的注意。”
谢惊鸿心下了然,小小纤细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半晌拿定主意后,道:“晚上让老孙和梅老二跟我走一趟。”
“去哪?”
“农科学院。”
吴叔心下一惊,开口就要劝,谢惊鸿小手往上一抬,已经不肯在听他说。
谢惊鸿从抽屉拿出一个小钱袋,自顾自说道:“下午我出去办点事,如果赶上z府的人过来巡视,就说我病了,告了假。”
谢惊鸿转身往外走。
吴叔看这小小少年瘦小的背影,皱眉跟了几步,“是因为那个姓顾的男人?还是那个什么姐姐?他们让你这么干的?”
谢惊鸿步子微顿,没有说话。
吴叔叹了口气,长者自居的口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事不是儿戏,眼下那边人手正多,你这一去要是……”
吴叔欲言又止,“值得吗?”
值得吗?
谢惊鸿愣了一下。
转瞬,提步边楼梯口走去,“这个世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他也想看看,这件事过后,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姐姐吗?
如果可以的话,也真的好想有一个姐姐啊……
不,还有哥哥,弟弟、妹妹!
他都想要!
谢惊鸿这个人很疯,因为心里存着渴望,所以在触碰到定点的暖心、温暖,就想向其靠拢,哪怕冒着风险。
这一次何尝不是在赌?
谢惊鸿觉得,或许,真的可以得到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也说不定。
因为一句之言片语的鼓励而产生的信念,何其可笑,可他愿意相信……
万一呢?
谢惊鸿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买齐顾朝所需要的琐碎物,临到夜里才回到洋行。
吴叔一声不吭坐在柜台前,大厅里还坐着七八个人,其中就有谢惊鸿中午提到的老孙和梅老二。
谢惊鸿刚进门,就有激灵的顺手关了大门。
老孙和梅老二站起身,“小当家的。”
谢惊鸿轻轻颔首,东西往桌上一放,“跟着我走,到时候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其他人踩点放风。”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吴叔担忧站在门口。
他倒不是畏惧谢惊鸿,只不过混一口饭吃,去哪里混不是混?
只是谢惊鸿毕竟给了他饭碗,该服从的,还是要服从。
可话说回来,谢惊鸿也不过才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罢了,就是城府极深、成算再好,经济阅历摆在那里,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吴叔总担心谢惊鸿会被人蛊惑蒙骗。
可眼下人都已经带着人手出发了,再说什么也都为时已晚。
想着,吴叔叹了口气,关了洋行大门,落下厚栓。
谢惊鸿出发时已经做了冒险的准备,只是到了农科学院才发现,整座学校空无一人,冷白月光下土堆碎砖满地,围墙都倒塌了好几处。
是瞧得出有人这里运过建筑材料。可却还没来得及修补。
谢惊鸿默默记在心里,招手带着自己的人手继续往里走。
学校不大,又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大家四处散开,很快顺利找到废弃落了腕粗铁链大锁的旧图书馆。
这一路顺畅,唯独开锁废了些时间。
一行七八个人轮番上阵都没能把锁撬开,最后人群末尾一个尖头汉子递过来一把斧子,结结巴巴道:“要、要不、还、还是劈、劈开得了……一会去进、进去找东西,还不知道要、要找多久。”
梅老二一听,也觉得对,接过斧子往下一挥,只听“咯噔”一声,大锁落地,一行人鱼贯而入。
“小当家的,咱们到底要找什么?”
“是、是啊,小当家的,你还没说呢!”
“找种蘑菇的书,什么册子的都行。”谢惊鸿摆摆手,推开手电筒按钮,随后走到书架前,叼着手电筒尾端,开始翻找起来。
而谢惊鸿走后,梅老二和老孙站在门口月光下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