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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织只哭了一会儿,便将满腔哭意强压了下去,因为旁边有个男人在看着她,他什么也不做,既没有上前来安慰她,也不赶她走,直勾勾的眼神如兜头的一盆凉水浇熄了她的满腔情绪。
她厌烦这样的眼神,他看自己的样子跟男人打量女人没什么区别,他看起来跟没见过女人哭似的,幽深黝黑的眸子总是夹杂着探究。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瞬间侵入了她脖间裸露的肌肤,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心中激烈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她又瞪了一眼盯着她不放的男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赫。”他说道,对上映织略显不悦的目光,他不卑不亢的垂下眼帘,映织这才发觉他的睫毛又浓又长,卷翘的像两把小扇子。
比起一昧的发泄情绪,她更喜欢享受着难得的独处,她走过去牵着踏雪的缰绳,冷冷的吩咐道:“我要出去,今日就不必给踏雪钉马掌了。”
她不再看男人一眼,踏雪似是知道她心情烦闷,乖巧的跟在她的身侧,男人却在身后说道:“你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映织羞愤的回过头,这个叫苏赫的男人此时又抬起了眼皮,用之前同样的目光盯着她,他的眼睛黑亮透彻,似乎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展示给了她,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很欣赏映织此时的窘迫。
果然,在塞外长的的人都是如此的放肆,粗野,映织被他盯着,浑身不由紧绷,有股不知名的怒火自心底升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向男人健硕的身躯,“啪啪啪”清脆的鞭响,令他皱着眉头。
“滚开。”她丢下一句,步履不停,直接从偏门带着踏雪溜了出去。
映织出了城,畅快的驭马在近山一带,冬日的草原被白雪覆盖,坐落于山脉附近的树上仍有点点绿意,掩盖在皑皑白雪之下,为苍白的天地平添了几分苍翠。
踏雪贪吃的仰着脑袋,将树上的残存的绿叶吃的干干净净,她跳下马背,沿着附近的小道慢悠悠的走着,欣赏沿途的雪景。
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骑着一匹黑马朝着她飞奔而来,映织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地上的雪,白的耀眼,她不知来的是谁,反正都不会是她期待的那人,顿时觉得甚是无趣,收回目光继续踢着脚下的雪。
突然之间,她听见踏雪刨地的声响,不知何时踏雪正用马蹄子在一颗古树下刨出了一个小坑,她好奇的凑过去一看,里面竟蜷着一条手腕粗的黑蛇,踏雪刨坑刨出了蛇的老巢。
好在冬日是蛇的冬眠期,那条黑蛇一动不动,映织不由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牵着踏雪离开,踏雪却突然发狂似的马蹄子狠狠踩了黑蛇一脚。
黑蛇剧烈的抖动一下,映织也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黑蛇直立起尖尖的脑袋,吐着蛇信四处打探,不知是听谁说起过,蛇的脑袋若是尖的,必定是毒蛇。
寂静之中突然响起踏雪嘶鸣,狂躁的甩动着前蹄,似乎要将这条黑蛇踩死在脚下,映织几乎牵不住它了,黑蛇也猛地朝她陡然射出,映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料被石头绊倒在地,脚腕剧痛的仿佛有人用刀子把脚踝割了一道口子。
“嘶……”她紧紧捂着小腿,惊惧的望着那个坑洞,此时早已不见了黑蛇的影子。
“你怎么了?”有人稳稳的搂住她的后背,想把她扶起来。
映织吃痛的哼了一声,冷汗直冒:“别……等等……我……我被蛇咬了……”
那人手一顿,扶着她坐在雪地里,便要去掀开她的裙子一探究竟。
映织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寻她的,正是被她抽了几鞭子的苏赫,他脖子上还有一道新鲜的鞭痕,这算是以德报怨?映织觉得自己的脚更痛了,哪还顾得上男女大防。
她丝毫不介意任由这个男人脱掉她的鞋袜,搂着她的脚仔仔细细的看个遍。
她凄惨的说道:“我脚这么肿,这么红,是不是中毒了?”
“那肯定是条毒蛇,听说黑蛇都带有剧毒,走了七步便会毒发身亡。”
“你别不说话啊,你就算告诉我我马上快要死了,我都不不觉得奇怪,人一旦接受事实,总是格外镇定,你说吧,我受得住。”她几乎是快要哭了出来,“你放心,看在我打了你,你却不计较的份上,我死之前会让王爷放你出去的。”
他突然抬起头,复杂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色扫过,说道:“是不是毒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脚扭伤了。”
“.……我似乎不太懂。”她眨了眨眼睛,喃喃说道。
“你的脚上没有伤口,只是扭伤了。”他抬起她的脚,“你看,没有流血。蛇应该是被踏雪吓跑了。”
“原来我没事啊,真好。”映织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一点红晕,苏赫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这个女人太干净了,就连笑起来都想雪一样无瑕纯洁,他不禁用前额的碎发遮住额上的奴隶烙印。
他把映织竖着抱了起来,映织抓着他宽阔的肩膀,他身上有稻草潮湿的味道,想必他整日宿在马厩,也只能住那样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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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织被他放在踏雪的马背上,用缰绳在树上系了个结,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药。”
他高大的身影飞快的钻进了树林间,没过多久又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嫩叶子,映织开心的朝着他挥手:“你回来啦?这是什么药?”
“菊芋,对治跌打损伤特别有效。”他咬了一口最嫩的部分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嚼成了碎泥轻轻吐在手掌上,敷在她的扭伤处,灼热的痛感顿时消散不少,随后他撕下一块赶紧的布条,将草药和她的脚踝紧紧缠绕在一块儿,重新为她穿好了鞋袜。
映织感激的望着他:“谢谢你啦。”
“回去吧。”他一手牵着踏雪,一手牵着另一匹黑马,脚步沉稳的向前走着,嘴里轻轻哼着草原上的歌谣,他用的是部落里的语言,映织听不懂,却隐隐觉得苍凉悲壮,更显的他背影落寞凄凉,像是离开狼群的孤狼。
一进入城门口,岳止凛骑着马率先冲到她的面前,他拧着眉,责怪的说道:“你出城为何不带上侍卫?”
“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他目光一转,落在苏赫的身上,长鞭挑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他狰狞的奴隶疤痕,冷冷一笑:“一个人走走是吗?那他呢?”
苏赫低着头,将他倔强而冷酷的眼睛很好的掩盖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跪下,犹如温顺的奴隶。
映织最讨厌就是岳止凛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不悦道:“他怕我出事偷偷跟上的,也怪我倒霉,不小心扭了一脚,结果脚肿了。”
他脸色一变,对着身后的卫兵说道:“快去请大夫到府上来。”
映织想了想,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如今只是和一个奴隶单独出去就令他恼怒,若是岳止凛知道苏赫不但看了她的脚,还摸了她的脚,指不定得发多大的火,她还不敢惹怒他。
却听的他说道:“将这个奴隶拖下去杖责三十。”
映织怒目而视:“你这是为何?”
“护主不力,理应受罚。”岳止凛并未看着地上跪着的苏赫,而是冷冷盯着映织,即使全身裹了一层狐裘,仍是觉得一袭寒意攀上了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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