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虚掩着。石守心双手捧着托盘,如缘便帮他推开了门。
堂中无人,屋中也没点蜡烛,黑得可怖。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原本压抑的低吟便分外清晰。声音太低,听不出是谁的。
石守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如缘在静立三秒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后来石守心是个怎样的反应,如缘一点都不关心。他在客房中静坐了一夜,天方破晓,如因便来敲门了,说马上离开。
如因神色自然,动作也与平常无异。如缘什么都没有问,收拾了东西随他离开。
他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
僧人的生活清苦严谨,奉行禁欲,因而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情爱之事。如今,却看到一向最守清规的僧人模范大师兄如因破戒。
而且看样子一点都不勉强。
如因回少林寺的当天就自己去真无那里领罚了。破色戒,要罚十年禁闭苦行。
此事轰动了整个少林寺,如因闭门不出,所有人便都来找如缘打听情况。如缘只是闭口不言。
如因离开的那个清晨,如缘去送行。
眼看得如因就要跟着执法僧离开,他问:“十年苦行,换一晌贪欢,值吗?”
如因的背影微微一僵,然后叹道:“无悔。”
情?爱?
如缘不明白。他自认没有喜欢过谁,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如因走后,他就又是独自一人了。
念经、习武、干活。
念经、习武、干活。
他不让自己有一刻闲下来,这才能勉强推开如因离开后如附骨之蛆一般缠在身上、且越来越沉重而压抑的孤独感。神经绷得太紧,他因操之过急而最终走火入魔。
气血逆流、经脉爆裂的痛苦只有经受过的人才能知道。若一下就死了倒也痛快,偏生他被救了起来,在这日夜折磨的疼痛中熬熬煎煎了整整半月,方才逐渐恢复。
好容易能下地走走,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要被送到苦行山上去,没有允许不得下山——苦行山是长期禁闭的僧人所在之地,比如说如因。
直白点说就是要将他终生囚禁。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