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趴在私塾的窗下偷听先生讲课,却被里面一个淘气的男孩子二柱给揪了出来,二柱人胖力气又大,小小年纪便满脸横肉一脸凶相,来福个子矮小瘦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在窗下挣扎了一会儿,就被二柱纠打的满身青紫,推到了先生面前。
来福抿着嘴,面黄肌瘦的小脸执拗的仰着头,漂亮微翘的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先生。
先生捻须缓缓道:“孩子,你怎地又来了。”
来福软糯的的童音有些委屈:“我想念书,先生。”
先生道:“你也是个好苗子,可礼不可废,束修礼是必须得交的。”
“可……我……”他支吾了一会儿,整个人蔫了下来,出头丧气的望着打满补丁的布鞋发愣。
先生了然,劝道:“回家去吧。”
来福一瘸一拐的走出学堂,也不敢回家,他家在陵阳的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里学堂只有几十里路,他缩在湖边摆弄着被二柱揪破的衣裳,灰蓝麻布的外衣是爹爹前些天还给他补好的,没穿几天又破了,这可怎么跟爹爹交代啊,想着爹爹满是老茧的手,还有越发佝偻的背脊,他心里面就一阵抽痛。
这时候,学堂放了学,那些孩童一溜烟的往家里赶着回去吃完饭,二柱跑的最快,冲在前面眼尖的瞧见了躲在芦苇旁瑟瑟发抖的来福。
二柱攥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芦苇从中拖了出来,来福被他的肉掌勒的喘不过气来,发狠的朝他的手背咬了一口,二柱疼的龇牙咧嘴,反手对着来福的后脑门使劲一拍,当场就把来福打的头晕脑胀倒在他的脚下,二柱还不解气又上前踹了好几脚,灰蓝的麻山沾了不少泥脚印,他边踹边骂:“踢死你!小畜生!果然是畜生!还敢咬人!”
来福抱着头,全身上下被他踢的疼痛不已,身体像要被撕裂一样,他哭喊道:“我不是畜生!”
二柱身旁的孩童帮腔道:“你娘都叫你畜生!那你就是畜生!”
“我不是!我不是!她不是我娘!”来福突然发疯一样从地上弹起来,咬住二柱的小腿,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把腿咬的皮开肉绽,褐色才长裤都被鲜血浸湿,二柱抓着来福的头发拼尽全力的往外拉扯,后脑勺一撮毛躁的发丝竟然发连皮带发都给拽了下来,来福只是疼的直流泪,仍是不松口。
二柱对身旁发憷的孩童叫道:“快帮我来开他。”
那些孩童都被野兽一样凶残的来福给吓住了,抖着身子在一旁不敢动,生怕下一个被咬的就是自己。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童声:“那边是怎么了,好像有人在打架,快去把他们拉开。”
“属下遵命。”
来福被强劲的力道钳住下巴,把他的牙齿从二柱的皮肉里拔了出来。
“呸。”他跪倒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水才撑着泪眼朦胧的凤眼看着来着何人。
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骑在小马驹上好奇的看着他,她懵懂道:“你为什么要咬他?”
二柱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蹲坐在地上,大声地哭闹起来:“都是他先咬我的。”
来福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后脑勺被扯掉的头皮正流着血缓缓的滴在他的肩上。
女童歪着头,问旁边的孩童:“是他先动的手吗?”
孩童们都木讷的点头:“是他先咬二柱的。”
“我们过去劝架,他还动手打我们!”
“他还偷东西!”
“我没有!”来福沙哑尖锐的嗓音大声辩驳,泛红的凤眼蓦的抬起了,死死盯着那几个诬陷他的孩童,阴狠发狂的眼神完全不似一个九岁的稚嫩孩童。
女童也被吓了一跳,她糯糯的开口:“你这么凶干什么!”
来福垂下眼,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脏兮兮的脸颊,和委屈含泪的凤眼。
女童突然觉得不好玩了,便对身旁的侍卫道:“走吧,娘亲还在等着我呢,对了给他点钱,让他别偷东西了。”
侍卫领命,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他怀里,便跟着女童离去。
二柱啐了他一口,狠狠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我娘!”
来福呆滞的看着二柱被他们抬走,紧紧攥住手里面的荷包,荷包很柔软,比他的衣裳还要软,他从来都没碰过那么软的布料,他把荷包凑到眼前细细看着,上面还绣了一个字,虽然他识字不多,可也知道这是个“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