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满满钦羡的目光中,沈沐带着徒弟离开。
两人回到辟邪谷,沈沐洗手做饭。似乎只有待在厨房,才能让沈沐彻底平静下来,暂时忘记对未知的恐惧。
龙骁野坐在屋顶,手里拿着一壶酒,从掀开的瓦缝间偷看。
跳跃的炉火映照在沈沐俊美无双的侧颜上,晃得人心驰神怡。即便拿着锅铲,沈沐依旧袅袅如仙,像一株冰山雪地盛放的白昙,不食人间烟火。
心跳倏地慢了一拍,壶中酒不知不觉全都下了肚。
沈沐煮完饭,喊徒弟吃饭。
龙骁野从房顶“掉”下来,直挺挺地落在沈沐面前。他气息似乎十分不稳,原本粉雕玉琢的脸红得像燃烧的烈火。
沈沐闻到他满身酒气,不自觉地皱眉。
“小白,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哦。”
龙骁野盯着他挂在额角的汗珠,忽然鬼使神差般地抱住了他的腰。
“师尊,你可以亲我吗?”龙骁野的目光里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蠢蠢涌动。
沈沐:……
小徒弟得了折天,兴奋过度,想要讨个奖赏。沈沐表示十分理解。
他弯下腰,宠溺地刮了下徒弟的鼻子,凑近额头亲了一口。
一股电流瞬间流窜四肢百骸,酥酥麻麻,撩拨得龙骁野整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不禁攥紧了沈沐的腰,踮起脚尖把嘴唇凑到沈沐唇边。
沈沐疑惑一瞬,微微错开,又在徒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龙骁野的脸又烧了起来,火辣辣的。比烈酒入喉的滋味更凶,更让人迷恋。
沈沐见状,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小白你醉了,师尊给你煮个醒酒汤。”
龙骁野看着他忙忙叨叨的背影,倏地笑了。
他忽然明白了话本里情情爱爱的滋味。
“我才不要什么醒酒汤。我要你,师尊。”龙骁野心中默念。
自从拜师大典之后,凌云渡偶像排行榜悄然起了变化。巫蛊神君沈沐从垫底直接跃升到榜首,领先第二名的楼望海足足一千票。
无数弟子蜂拥而来,想要投在沈沐名下,全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有个突然变得黏人的徒弟,时不时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只成天不打招呼就来蹭吃蹭喝,食量还大的惊人的麒麟。沈沐哪来多余的心思收徒?
沈沐暗中托卢不言打听过龙骁野的消息,却听说这叱咤三界的龙族太子早在半年前销声匿迹。
对沈沐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地闲过。直到有一天,凌云渡附近随州城的衙役找上门来。
那天,沈沐正在院子里泡茶。
楼望海风风火火地带着几个人闯进来,问也不问,便一屁股坐下,灌了一杯茶。
几个衙役打扮的人则瑟缩在院门口,一副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模样。
沈沐:“师兄找我有事吗?”
楼望海:“随州城里发生了怪事,你去查一查,顺便带新弟子们下山历练。”
楼望海言简意赅地布置完任务,拍拍屁股就走了。沈沐只好亲自问明详情。
衙役里有个胆大的,断断续续把来龙去脉叙述了一番。
大概一个多月前,月老庙门口的说书先生突然哑了。问诊的大夫当时以为只是他说话太多嗓子哑了,便开了副清咽利喉的药。
谁知,过了两天,又有几个人突然说不出话。而第一个发病的说书先生则浑身长满了毒疮,从脚底开始溃烂,一直烂到全身,奇臭难闻。
紧接着,发病人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个月竟有数百人患上了这种怪病。
全城大夫都束手无策,人人都说随州城被下了诅咒。
官府听说后,无奈封城。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两日前,城里所有水源陆续泛起了蓝绿色的泡泡。百姓们不敢喝水,眼看就活不下去了。
大伙儿只好求助于凌云渡,把希望寄托在向来见死不救的巫蛊神君身上。
那衙役说完,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其他人也全都跪下,哭求神君救他们一命。
沈沐一一扶起他们,答应立刻下山。
随行弟子楼望海早就安排好了:苏秋白、裘胖虎、上官玉。
当然,沈沐是不会把自家徒弟一个人留在辟邪谷的。
龙骁野原本十分不耐烦有人打扰他与师尊的“二人世界”。可听说第一个发病的是个说书先生,还变哑巴了,他便不好意思发作了。
一行人来到城里。
与元宵节那晚看到的繁华景致完全不同,街道空无一人,萧索凄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味道。
这味道,沈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他抬头望了望天。明明是正午时分,阳光灿烂得很,眼睛却像是戴上了一副蓝灰色的美瞳,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诡异的死气。
苏秋白小声嘀咕:“这城好像被下了咒。”
沈沐偏过头,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见他没什么架子,苏秋白大着胆子道:“师叔您看,从这儿到那儿,很明显有一条分界线。”
沈沐随着苏秋白的手环视一圈,果然看见一条蓝绿色的界线隐隐约约地悬在空中。界线里的天空比界线外的灰上几度,像一个锅盖正好把这座城笼罩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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