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带出来的,只有两把长刀、一个羊皮水壶与竹马甲了。
刀已经被她之前悄悄藏到山里,挖坑埋了,其余的两样无碍。
颜水心把换下来的李有云的旧衫拿到厨房,用余下的热水洗了,在院子里的长竹晒竿上晾起来。
李有柱从敞开的厨房门,看着一身新衫,美丽无比的她,眼睛都无法挪开。
天上的仙女,都没她漂亮吧。
而且,她很善良,住在他家,却还买了食粮。
颜水心回房间,想拎桶去倒洗澡水,发现萧夜衡先一步拎桶,把洗澡水从后窗倒了出去。
也好,有个体贴的老公,她都不用干重活了。
“月娘,药煎好了。”李有柱看着炉火,等到她说的,四碗水煎成了一碗水,便小心地将药用碗盛起来,送到她房门口。
颜水心见萧夜衡还没躺回床上,她连房走到门口,只让门打开一条缝,接过李有柱手里的药碗,“多谢李大哥。”
还好他站的方位,从门缝是看不到萧夜衡的。
李有柱关心地问,“月娘,你伤要紧吗?”
“是先前我不肯嫁给赵员外,在赵家被打的。还好,我杀了赵员外跑了,这些天,一直在逃命,没机会治伤,现下能休养几天了。”颜水心按黄月娘的遭遇,随口掰一个理由。
她没受伤,是给萧夜衡治疗内伤的药。
“吃这药能好吗?”李有柱很是焦急。
“多谢黄大哥,我已抓了五天的药,吃完内伤就复原了。”确实,五天后,萧夜衡的内伤就康复了,颜水心神情难掩疲惫。
李有柱也知道她今天往返拢季城,累极了,便交待她好好休息,就勿自睡去了。
颜水心关好房门,将用毛巾托着、以免烫手的药碗,端到桌上,闻嗅,又稍偿,确认药没问题之后,冲萧夜衡招了招手,“夫君,过来喝药。”
萧夜衡见她细致的举动,心下动容,走过来端着药碗就口,才抿一口,皱眉,“烫。”
她连忙接过碗,嘟起嘴,对着浓黑的药汁吹得微凉,“可以了。”
萧夜衡又喝了一口,放到一边,“太苦了。”
“良药苦口,你内伤严重,必须喝。”颜水心想告诫他,药来之不易,不能任性。一想到他拖着重伤的残躯走了几个小时山路去接她,她的心就软了,不忍责备他半分,“夫君,你要怎么样才肯喝?”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喝。”
“小意思。”她觉得被他亲了不知多少次了,不差那么一次,“喝完就给你亲。”
他眼眸闪过一道幽邃,“你说的,不许反悔。”
“反悔是小狗。”
萧夜衡端起药碗,也不怕苦了,仰头一饮而尽。他哪会不知道,以现下她与他被亡命追杀、弄到药太不易了。
他就是想索个吻罢了。
刚要过来抱住他,颜水心稍一推开,他不悦,“心儿,你反悔了?”
“你才喝了治内伤的药。”她在四包摊开的药包里,又取出十几味药,放进今天买了让李有柱带回来的药杵,捣碎成泥,“我得弄压制你身上毒愫的药。”
他安静地在一旁候着,“心儿,辛苦你了。”
她摇头,“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的。”
“有你在,本王自然会好。”
颜水心看着他一半残缺,一半俊美的脸,一想到先前在路上,她帮他把脉的结果,她突然泪如雨下。
她坐在桌前捣药,却突然哭了。萧夜衡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心疼不已,“心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因为他清楚,她捣的其中一味药七星草,得一百五十两银子一株,她一共只有二十两,不可能买得起。
他眼眸中忽现狠戾,咬牙道,“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本王一定杀了他!”
颜水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总是先想到她。可她怎么说得出口,他的伤会好,可毒愫已经走遍他全身,就算将来毒解了,他以后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古人崇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算是普通人,也无法接受不能做父亲,何况他是堂堂一个王爷。
他要是知道这事,不知道得多伤心啊?
萧夜衡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她的泪却越来越多,“心儿,本王的心儿,告诉本王,你怎么了?你这样,本王好怕。真的好怕你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他甚至在想,为弄买药的钱,她难道为了他做下什么傻事?
颜水心摇首,一脸痛苦地注视着他,艰难启唇,“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不就是中个毒,本王能有什么事?”
第67章
想到中毒后不能行房, 萧夜衡也是万般难受,“回京后,本王定广招天下名医, 看是否能解了这奇欢疯尸散。”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到时, 本王就又能与心儿共赴云雨。”
“不是这个。”她将药杵放回桌上,起身坐在他的大腿上, 脑袋轻靠着他厚实的肩膀, “只要能与王爷在一起,即便不行房,心儿也是开心的。”
萧夜衡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心儿, 那告诉本王, 到底怎么了?”
颜水心不想瞒他, 实在提不起勇气把他再也不能做父亲的事说出来, 转移话题,“王爷,我买的药,二十两银子远远不够, 想必你看出来了吧。”
“七星草一株就得一百五十两。加上别的药,虽然本王并不太了解药的价钱,起码再多个十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