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心与萧夜衡并排走去杂物间侧墙,发现六个木桶里都有一些露水,全倒在一个桶里,有半桶。
两人早就渴死了,每人喝了一大碗解渴。
萧夜衡拿出唯一的一只烧鸟,准备与颜水心分食,她却摇了摇头,“我马上就出去,就有吃的了。而你,只能靠着这点口粮,不知能撑多久,我才能返回来救你。”
“无妨,回不来,本王也不会怪你。”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情深似海,深怕少看了一眼。
接下来,颜水心去了已死的牢头孙成的房里,找了纸墨,端祥着白锦川生前画过的画,画上的情景就是写着牢里发生的事,只有几张,内容是到宛娘与阿旺被吊于塔顶,白锦川等人在与萧夜衡恶战。
之后,白锦川死了,也不可能继续再画。
估计牢里以前发生的事的绘图,都已经被白锦川交出去了。
颜水心想了想,执笔,在洁白的画纸上绘出一直没人管的郑全的尸首为已被埋,宛娘没死,来个大反转,坐收渔利,杀了萧夜衡与颜水心,并一把火烧尸,忐忑不敢胡乱出去,怕死领不到赏金,犹豫一晚,终是渴饿得受不了,只能出牢的余下‘故事’。
萧夜衡看着她故意把画绘得很丑,字也写得难看。
实际上,先前看过她写的承诺书,她的字是十分优秀的。
想到她准备冒充宛娘。
宛娘只是一个粗陋女子,识字已难得,作画水平能让人看懂就不错。
心儿是故意丑化她绘的画与字。
颜水心把绘好的纸页递给萧夜衡,“王爷,你看怎么样?”
“郑全的尸首,实际上没埋,来充一个数。但他顶别的尸首,不能充当本王。”萧夜衡想了想,拿了把狱卒长刀去柴堆前,瞧着几具尸首,选择了王莫的尸身,挖他一只左眼,剁其半条左腿,再毁其左颊。
那剁下的半解左腿拿去埋尸地掩了。
几具尸首堆于柴火之上,颜水心还从夏初雪的房里搜来了余下的一些磷粉,洒在柴堆上的各具尸首上助燃。
萧夜衡手里的火折子吹燃,扔进柴堆。
大堆的柴烧燃起宛娘、夏初雪、白锦川、郑全、王莫、阿旺六具尸首……
熊熊烈火中,很快飘散起了肉香。
牢里树少,也没什么鸟类再飞过来。没法射鸟了。颜水心闭了闭眼,用长刀削下白锦川尸体上一块烧熟的肉,用树叶包好,递给萧夜衡。
他接过。
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她出牢之后,久不回,他可以撑久一些。
两人沉默着走到挖好了坑的那间茅厕前,颜水心双目通红,指着里头挖好的泥坑,“王爷,你进去吧。”
里面她先放了那珍贵的半桶露水,及一张矮椅子、一把防身的长刀。
一根空心的竹棍在坑内斜插、入土,另一端从茅厕外的草丛中伸出来,隐蔽在外头的杂草丛中,用来填土之后,保持坑里的空气流通。
牢里早就没竹子了,这截长竹还是这些天新长出来,颜水心砍了,拼凑的。
萧夜衡进了约二米深的土坑,将手里的那只烤鸟递给她,“心儿,你吃。”
她摇头,“王爷,你留着。”
他坚持。
“你再执拗,我就不出去了。”她笑容悲凉 ,“咱俩一起饿死得了。”
他无奈。只得将手里的一包烤鸟肉与一包同类的肉放在坑内备用。
萧夜衡撑着地面,跃身下二米深的坑里。
颜水心拿起一块木板刚要盖上坑面。
“等一下,心儿!”他突然出声。
“怎么了?”她问。
“你低头,本王想亲一下你。”萧夜衡站在坑里的椅子上,朝她招手。
颜水心将木盖子先放在一边,红着眼眶俯身,环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嘴唇,泪水滑落眸眶。
萧夜衡深深吮吻着她,几乎是啃咬着,一行清泪同样从独眸滚落。
也许,这一别,会是永别。
他心爱的女子啊,他一定要再见到她!
少顷,颜水心让他坐回坑里的矮椅上,一狠心,在坑的一米半处盖上木板,上面的半米坑回填部份先前挖出来的土。
弄走多余的土,挖了些同色的硬地面敷上,踩紧。
装成没人动过地面的样子,把那移走的茅厕木庞桶移回坑上。
谁都不知道下面的坑里,藏着个萧夜衡。
“王爷,我走了。”颜水心站在茅房的恭桶外,痛心地承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如果外前的弓箭手清场、发现了你,你跟他们拼了,不要不抵抗。心儿若是活着,一定会找最好的机会回来救你!”
“心儿,最后一个赢家,也未必真正能活。要防他们杀你。你要挑时机逃走。”萧夜衡急切的声音隐隐传来。
“心儿明白,王爷保重!”颜水心转身离开。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大牢的空地上,捡起那把唯一的弓箭,用箭矢穿透那叠白锦川与自己各作了几张的绘画,登上木塔的一半,搭弓、射箭。
串着绘纸的箭矢飞射出高高的牢墙,落在了牢外的空地上。
数支箭从牢外各个方向射过来,欲杀攀塔之人。她赶忙跃下塔,唯今,也只能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