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好吃。”李有柱继续道,“我做的饭菜难下咽,你炒的青菜、玉米都特香。”
“多谢夸奖。”一顿饭,下来,李有柱与他娘都各添了一碗饭。
不过,这顿煮的米多,够吃。
但按量来算,她是真的吃了三碗。李有柱很惊奇,她那么小的身板,挺能吃的。
颜水心饭后洗碗,李有柱赶紧抢着做,“黄姑娘,这些事我来就成。”
她也不是个勤快的人,由他去,却不太好意思地道,“李大哥,我能烧水洗个澡吗?得废些柴火。”多天没洗澡,身上实在是粘脏得难受。
“当然行。”李有柱说,“黄姑娘救了我娘,就是我家的恩人。别说些柴木,只要李家有的,你尽管取。你就睡有云出嫁前的房间,挨着厨房第一间就是,衣柜里有铺盖。”又为难道,“有云穿过的旧衣,委屈你换穿了。”
“无妨,我已经很满意了。”她拎着木桶要去院子的井里提水。
李有柱连忙指了指厨房一角的大水缸,“缸里的水是满的。提水是粗活,我来便成。”
“那多谢了。”她也不再客气,烧了一锅热水。
李有柱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半人高的大澡桶,放在院子里,“黄姑娘,这是我妹子出嫁前用的,你将就着用。家里没有专门洗澡的地儿,家里人平时都是在自己房间洗的。”说着,他拎了桶井水把桶洗了一遍,水在院子的地里浇菜。
“太感谢了。”颜水心开口。澡桶这种东西,一般人也不要别人用过的。但她与萧夜衡在牢里这么恶劣的环境都生存过来了,暂时没条件,也不瞎讲究了。
“以后不许再说见外的话,你可是我李家的恩人。”李有柱怕她扛澡桶吃力,于是端着大桶往李有云的房间走。
颜水心赶忙扬声,“搬进我房间,可别摔着!”
其实是提醒房里的萧夜衡提前躲。
李有柱却听得红了耳根子,还从没有女子叮嘱他当心,莫非黄姑娘对他有意思?转念想到她有未婚夫,人家应该只是好心而已。
推开房门,颜水心看到房里无人,才松了口气。
李有柱把澡桶放进去,原本想帮她拎几桶洗澡水,想到这事儿过于亲密,男女有别,还是任她自己来吧。
就出去了。
颜水心提了几桶水,倒进大澡桶里,留一桶开水一会儿慢慢掺,又拿了个木脸盆进房,才闩上房门。
她在房里环顾一圈,抬头看梁上没有,也不知萧夜衡藏哪儿去了?
俯身看床下没人,只有一个带盖的恭桶。
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到萧夜衡半蹲坐在柜子里,腿因为左假肢而无法完全蹲下,她顿时心酸不已,泪水弥漫上了眸眶。
萧夜衡走出衣柜,站起身,低首看着她,柔声问,“心儿,怎么了?”
“我没事儿。”她吸了吸鼻子,“就是心里难受。我能在这房院里走来走去,你却只能藏着。”
他低叹了声,“茅坑下的地洞,本王都进过。这柜子还算好了。于本王而言,能活着看到你,已是上天恩赐。”
若是没有她,他肯定会死在大牢里。
“安王能屈能伸,品质可贵。”她依偎进他怀里。
二人的声音都极小,不让外头的人听见。
萧夜衡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回京之后,本王一定要将晋王千刀万刮!”
她见他没提起太后养母,也不多问,“所以,你的命可得好好留着。”
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脏污,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出言提醒,“心儿,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拢季城官府通缉的女人是宛娘与本王,女的模样也是宛娘。其实,你可以撇下本王,独自回京。你回京,不要独自上路,找个商队搭伙,于安全有保障。”
她摇头,“你现在内伤严重,又中了毒。随时会昏倒,身边需要人照顾。我不想离开,也不想同你分开。”
他感动地将她搂在怀里,“本王的爱妃!”
“王爷,也不是非我回去不可。”颜水心想了想,“找个人回京城报信,说你在拢季城,派大部队来救你。”
“本王随身的信物早在进牢前就没了。”萧夜衡皱眉,“看样子,只能写亲笔信。而且,信也只能换个方式下笔,以免被人看出是为安王带信。”
“李家人不识字,我略看了一下,这家没有笔墨,明早我去城里买。”
他颔首,“水快凉了,你沐浴吧。”
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襟,轻声,“一起洗。”
他目光火热地盯着她,“心儿,别诱惑本王,你知道的,本王现下不能……”
她若执意,他估计是宁可变成疯子也要碰她。
“你想哪儿去了。”她娇羞地嗔他一眼,“我们就是一块儿洗个澡,什么也不做。”
她从袖袋里拿出几个从厨房拿来的皂荚,放在澡桶的木耳帽上。古代穷人就是用这玩意儿挤汁当香皂。富人则用香胰子,李家看情况是买不起的。
把自己以前的囚衣撕了块布下来,分出一点水洗一遍,当成澡布。
她搬了张椅子放在澡桶旁边,让萧夜衡坐下,又脱下他的假肢,看到他左腿的断口都被磨得肿大了一圈,不由得分外心疼。
萧夜衡注视着她疼惜的眼神,低声,“本王不疼。”
被活切了腿的痛都受过,这点小肿,委实不算什么。
颜水心把他衣服脱光,扶着他踩上椅子踏进装了大半热水的浴桶。
萧夜衡泡在水里,太久没泡过热水澡了,他舒服得轻吁了一口气。
颜水心站在澡桶外,用热水浇过他的颈背,纤巧的小手按上他的头、肩背,力道适中的帮他按摩。
水蒸气氤氲,房间里飘荡着薄雾。
萧夜衡这些天,全靠毅力走陡峭的林间山路,对于寻常人或许没什么,他左腿有一截是佩假肢而行,却吃力多了,即使用木棍当拐,也摔了多次,着实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