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看见那个总是喜欢戴着面具的AI坐在没开灯的里殿,正靠着书架在给自己肩膀的伤口上药。
为此九零一边的手臂没有被衣物遮挡,莫临川看见上面有着许多细长的伤痕,使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伤痕累累。
莫临川不由得想起初遇见这个AI时的场景。
那时候,这位自称为N的AI,如死人一般倒在灰穹主星的土地上,身下是大片血迹,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简直像是刚从什么杀人机器里逃出来。
而知道这个AI是被空间裂缝传送至灰穹之后,莫临川感叹他的好运气。
被卷入裂缝而生还的人,说是亿中无一也不夸张。
莫临川发现了这个AI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却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强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九零夺去了大半掌控灰穹的权力,以至于如今不得不反目成仇。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
莫临川理好思绪,迈入殿中。
来做什么?九零敏锐地听见动静,抬起头,目光冰冷而不屑。
莫临川:我想去实验室里看看。
这处黑色的大殿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后面隐藏着整个灰穹主星最大的地下军工实验室,新的系统程序和各类装备都是从中研发而出。
而莫临川已经好久都被这个AI挡在实验室门外了。
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九零十分冷漠地垂下眼,继续处理伤口:不行。
莫临川:为什么?我才是灰穹的带领者。
九零语气平静:实验室在研制新的项目,不能轻易被打扰。
又是打发人的理由。
莫临川的神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努力压制住汹涌而出的怒气,低声道:N,我想你应该明白灰穹上的一切,我都拥有所有权。
九零处理好伤口,把外衣穿上,瞥了莫临川一眼:以前是。
莫临川控制不住地提高了音调:你什么意思?
九零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甚至还比莫临川高几分,他嘶哑出声道:我需要这些力量。
你的东西,暂且借我用一段时间。九零面具后的瞳孔漆黑无光:等我达到目的后,自然会还给你。
莫临川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问:借?几年?
九零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需要几年。
灰穹与帝国的差距仍在,帝国内部虽腐朽,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摧毁的。九零不知晓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需要多久。
莫临川冷笑了一声。
行,青年点点头,后退两步,五官清秀的脸庞显得狰狞起来,你有种。
他愤怒地转身离去。
*
时愈这天早上很迟才醒来。
倒不是不想醒,只是昨晚体力消耗有点大。
时愈在被子里磨蹭片刻,感觉到全身的酸痛神经逐渐复苏,不由得猛地爬起来,伸手就去床头柜上摸东西。
气味清凉又辛辣的药膏到手,低头一看,果然已经没了大半瓶。
时愈:
昨天夜里太黑,两个人起初做的时候,因为有点疼,娇气的Omega试图从柜子里找润滑剂,然后
找错了。
时愈不愿意去回想昨晚的悲伤经历。
他把药膏塞到柜子最底层,艰难地从床上滑下来,发现言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将床单和被套都换了一遍。
难怪时愈没看见被自己不小心扯裂的床单
在房间里转一圈,时愈打开门,问外边的两个侍卫:言淮呢?
新来的两个Beta侍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陛下有事相商,请言上将过去了。
时愈不满地蹙眉,这位在旁人看来骄纵又任性的小伯爵,抬着下巴,漂亮的眼角眉梢间都是高傲:把他给我找回来。
侍卫:这办不到。
时愈试图从他们的阻挡中出去,却发现无论如何,这两个讨厌的侍卫都牢牢拦在跟前。
时愈:那我去找他。
侍卫:陛下有令,你必须待在房间里。
注意到这些人并没有对自己用敬语,时愈也厌烦起来,脸色微沉:让开。
Omega心情极差的时候,精致的面容上常常没有什么表情,贵气天成的气质冷淡凛然,令人不自觉感到细微的压迫感。
即使明白一个Omega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两个Beta侍卫还是退让了一步,道:我们先通知陛下。
时愈索性倚在房门口,打量了这两个新面孔几眼,问:之前门外守着的Alpha呢?
a侍卫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告诉时愈,其实是因为晚上的时候,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太高,让Alpha们心烦意乱,莫临川只好派了他们两个Beta过来看守。
莫临川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时愈垂着纤长眼睫,无聊地看了看地面,我并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也不想背叛帝国。
侍卫:
我在这里待得很苦恼,时愈对着他眨眨眼,目光冷静,一点都不像苦恼的模样,嘴里说着,说不定哪天闷疯了,在房间里头上吊。
两个侍卫显然被他吓了一跳。
莫临川下过命令,对待时愈不必太客气,但毕竟是言淮的Omega,也不能把人给逼疯了。
时愈懒洋洋恐吓完Beta侍卫,又说:如果我是你们,就会直接放这个Omega出去,然后迅速禀报你们的陛下,把全部责任推到我身上。
踏上前往主殿的路,时愈理理衣袖,轻哼一声。
把所有责任揽过来也不慌,莫临川本来就讨厌自己,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关系。
至于时愈自己也看莫临川那张脸十分不顺眼。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主殿,往里面一看,空空荡荡,别说言淮了,连莫临川都没看见。
人呢?
时愈转了两圈,逮住一个侍卫,问:你们陛下去了哪里?
那是一个Alpha侍卫,敏锐地嗅到Omega浅淡的信息素味道,顿时知道了时愈的身份。
陛下他侍卫为难地开口说了一半,又停住。
时愈:?
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侍卫想了想,说:陛下带言上将出去了,不在宫殿里。
时愈眉头紧蹙:去哪了?
侍卫:我也不清楚,不如您
说!时愈突然轻喝了一句,神色不耐。
对方的话语卡住,好半天才支吾道:好像是去了销魂窟。
时愈问:这名字是你们陛下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