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真心感叹还是假意嘲讽。
时愈不紧不慢地在草场里转了几圈,逐渐感到无聊起来。
正当他准备回去看看言淮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句带笑的声音:小伯爵。
时愈望过去,是一位苍白清秀的男性Beta?
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信息素的细微痕迹,那人穿着普通的浅色衬衣,头发是暗淡的灰,脸色苍白,身体看起来也孱弱多病,骑着一匹矮矮的小黑马,正对时愈微笑。
我是元陌。他用手指在空中写了笔画,态度友好。
时愈:你好。
他不认识这个人。
元陌却自来熟似的凑近来,一双颜色浅淡的眸子看着时愈,问:我们来赛马吧?
时愈直觉不愿意。
赛马是个危险且极耗体力的运动,面前瘦弱的Beta一点也不适合这项运动。
时愈沉默着,他一旦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冷淡傲慢,浅金色的头发柔柔束在颈后,漂亮的脸上神色漠然,抿着唇一言不发,瞧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但元陌如同完全没发现时愈的拒绝之意,自顾自说:那我们就以这个地方为起点,谁先到达前面那马场边沿的围栏前,谁就赢了。
时愈:
他发现这个元陌似乎很任性妄为。
但左右没事做,时愈也就陪着他玩。
元陌很兴奋,策马冲出去的时候甚至差点没稳住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看得时愈蹙眉:小心一点。
时愈隔着几米的距离跟在元陌右后方,看着前面瘦弱的背影因为过快的速度颠簸晃动,很有些担心。
这人
元陌回过头,眼睛亮得惊人,苍白的脸庞涌上不正常的绯色,声调不自觉地高扬:时愈,快点过来!
他胡乱地使劲拿细软鞭甩在马臀上,元家圈养的这些马匹平时都是供贵族们拍照炫耀的,哪里受过这样鲁莽的鞭打,当即发起狂来,嘶叫着高高扬起马蹄。
时愈一眼瞧见,心道不妙。
偏偏元陌像是和马一起发了疯似的,完全意识不到危机降临,暗灰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他还在马背上,死死抓着缰绳,满脸通红地大叫着什么。
时愈目光微微沉下。
这个疯子。
懒得听疯子喊话,时愈当即立断地扯了一下缰绳,直接策马挤到元陌身边,伸手堪堪扶了他一把,又调转马头,硬生生斜着挡在元陌的马前,强行遏制他的马再疯狂甩蹄子加速。
元陌稳住了身体,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扯缰绳,好不容易缓下了速度,抬眼一看,时愈的马被挤得发狂,竟然猛地带人冲进了前方的密林里。
时
时愈暗叹倒霉,之前被坡挡着,没注意这边是林子,马儿在密林里横冲乱撞,嘶鸣甩蹄,时愈勉强让自己保持身形,不要被它甩下来,脸上被垂下来的树叶扫了一通,火辣辣的疼。
不会毁容吧。时愈想。
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身后不远传来人声,似乎是在喊他。
那人嗓音清冽,隐约带着无可奈何,道:把头低下
他话没说完,时愈就被突出的树枝卡了个正着,在马背上小幅度地滚了半圈,头朝下摔下来。
时愈:!
天旋地转间,有人赶在时愈脑袋着地之前搂住了他。
时愈撞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上,磕得眼冒金星,竟然还有空想:这人的骨头,有点硬啊
两人一起滚落在落叶地里,时愈哼唧两声,就感到一只手摸索到他脑后,十分敷衍地揉了两下,熟悉的声音响起,奇道:脑子明明也没磕坏,怎么就和呆瓜似的?
时愈:
他抬起头,就看见言淮似乎是刚睡醒,墨黑的头发丝都还翘着,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有股淡淡的皂香味。
言淮紧蹙着眉,下颔弧度流畅凌厉,还有非常浅淡的信息素传过来微冷的,难以辨别出具体意象的味道,却意外的好闻,令人心神安宁。
时愈觉得脖颈后的腺体因为Alpha的接近而微微发热,甚至想把脑袋拱进他的怀里蹭两下。
这个念头一出,几秒后,时愈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说腺体发育期的临时标记不会有依赖性吗?!
自己这个Omega怎么回事?
刚出来就看见你不怕死地在草场里撒野,言淮冷哼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自身都难保,还敢逞强去救别人。
时愈转移视线,就见另一匹马在不远处打转,言淮是一路骑马追着他过来的。
只是意外。时愈看起来有点心虚。
言淮:下次不会救了,让你摔成个傻子。
时愈自觉对他的话已经能很顺溜地反驳:你不是本来就觉得我傻?
言淮挑了一下眉,像是在看珍稀物种:我的话,你也能当真?
时愈:?
小伯爵。几人从马场另一端匆匆赶来,问:没受伤吧?
时愈摇摇头,抬眼就见元子岑后面跟着熟悉的单薄身影,是元陌。
元陌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沾着碎叶,望见时愈的视线,他顿了一顿,才出声:你没事吧。
时愈:其实我,感觉有事。
元陌上前两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迷茫似天真: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时愈还没回答,一旁的元子岑先开口了,他看着元陌,无奈道:比起思考小伯爵是否应该救您,您更不该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的,陛下。
时愈:
时愈:?
眼前单薄瘦弱、在马背上发疯、毫无信息素波动的Beta,是帝国那位终年不见人影的、至高无上的皇帝?
言淮站起身来,回头想要拉起坐在地上的Omega,却发现时愈抱膝陷在一堆落叶里,浅金发丝凌乱,水绿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几米外的元陌,一动不动,像是专注地在发呆。
言淮干脆往旁边走了两步,挡住时愈的视线。
你不认识陛下?
听见言淮的话,时愈才回过神来,他掩饰般地垂下眼睫,理了理上衣:没有。
言淮:。
莫名不是很高兴。
不过还是谢谢你救我。
元陌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绕过言淮,在时愈身前蹲下,先前赛马时不正常的病态狂热已然消失无踪,又是一副苍白孱弱的模样,握着时愈的手冰凉:下次有机会,我们在皇宫里再玩。
时愈盯着他淡色的眼眸,抿唇一笑:好。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碰到了小说关键人物。
时愈原本正为如何避开元子岑和元家结盟而发愁,如今倒有了明确的新目标。
元陌朝时愈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不料下一刻,时愈突然感到颈后衣服被人一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言淮就提着他的后衣领,轻描淡写地将时愈拎起,放在自己的右手边,还对左侧的元陌微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