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在她到来之后只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之后就做了些食物又给她上了药, 渐渐地让影落放下了戒心。少女的双手哪怕是在刚才的混沌里也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直至月息轻轻在她身上敲了下才松开。
明天跟我一起巡逻吧。
月息道。她坐到影落的旁边,任清凉如水的月色漫过纤细的双腿,细碎的银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闪烁着盈盈的光点。这样的女人无异于是非常温和的,一点也没有攻击力。原本向后靠去的影落轻轻咬着下唇, 须臾后才点了点头。
我是中原来的。从始至终影落只说了那么一句跟自己身份相关的话。
中原啊。
中原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很远,该是相隔千万里的距离,哪怕用神行术法也得需要几天几夜, 那是在不迷路的情况下。月息并不明白影落为什么能从中原来到这里,但并不影响她喜欢这姑娘的开诚布公。
我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月息轻声道。
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凌乱,衬得那张面庞沉浸在夜间的湿润雾气里愈发柔婉,原本平静的面容上不由得染上点淡淡的喜色。纵使月息在努力隐藏,影落还是轻易地一下子就捕捉了出来。
她是在为自己的到来而开心。
那天月息给影落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还给她喝了这里密林的浆果酿出的果酒,浓醇不醉, 甜滑爽口。她说自己在这里已经孤寂了很久,在遇到影落之后终于可以有了个伙伴,却没有看到在生疏地提到伙伴一词时影落的眼神,异样的神色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最终隐没在无声无息的笑容中。
数月的日子如弹指般匆匆而过。
影落不爱出门,常常是懒洋洋地待在月息的小屋里,像是只慵懒的猫,只喜欢待在有主人残余味道的地方休息。在影落到来之后,周围的部族也渐渐开始藏匿不住那反叛之心,一场大战在某个暗夜里终究来袭。
为了防止他们伤到影落,月息用自己的部分功力化作阵法将影落保护在内,嘱咐再三以后才出去与其周旋。
那天下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针叶丛林都浸没在湿蒙蒙的空气里,山路上行走艰难,哪怕是拥有术法的月息也在众多陷阱的围剿中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跟随着手下乌溟在一次的突然袭击中滚落了悬崖。
落下之前的一支毒箭狠狠刺入了她的肩胛,让月息在落入谷底的同时心脏也随之沉了下去。
坠入悬崖的伤痛都是些小小的皮外伤,对月息来说并不算得了什么。而苗疆之人最为擅长蛊毒,她的身上被人下了情蛊粉,显然是做好了让她必死无疑的准备。
情蛊粉也就是情.药,会让人在无法忍耐中饱受折磨而死。之前在山坡上翻滚时月息一心一意护住身躯倒也紧张到没能察觉,此时一旦稍稍放松紧绷的弦,就觉得身上是难以忍受的滚烫。
污浊如章鱼吐墨般的黑暗里,月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漫无目的前行。情蛊粉的感觉起初还只是凉冰冰的,等到肌肤冷下来时,却又好似在身体的血脉经络里点燃了一把火,烫得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挣扎。
情.欲把她的神经燃烧成了熊熊一团,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克制着自我,月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迷离的视线中朝唯一能看到的小屋里走去。
星星点点的熹微灯火,构建成了在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源,吸引着月息的前去。播放到此时此刻的电影院内已经寂静到只能听见一点很细微的响动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前面的两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一起紧张地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电影是采用分级制度,实名制购买电影票,这场电影16岁以下无法购买,因此激起了很多观众的期待。而早在片场已经演绎过一遍的贺聆星跟舒茗岚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紧紧盯住画面中之前并没有捕捉到的细节点滴。
尤其是对于亲自到达过那个教派的贺聆星来说,那种熟悉感更是让她觉得忧心不已。
门被粗暴地推开,在看到里面的人是影落之后,比昔日胆子更大的月息直接扑了上去,把对方的一句怎么给堵回了嘴里。影落的眼中飞速闪过一道错愕,向来清冷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异样的表情,只是更多的是被点燃的火星,只需再来一点,就可以形成燎原之势。
屋内的烛光晃荡如流水,月息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起来影落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凭着自己或许肖想已久此时全然爆发的本能在狩猎,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似乎都是在暗暗较劲。
而就在此时,影落却开始由被动转成了主动,纤细的五指按压到了女人的后脖颈上,在月息本能想要反抗的惊讶中冷声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两个女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引发了不少人的低声欢呼,坐在电影院里看着自己跟女朋友亲密戏的贺聆星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反倒是牢牢盯住了房间内的一只杯子。
当时她的全副心思几乎都扑在了舒茗岚的身上,两人的吻戏就NG了好几次,一心都是在彼此揣摩当时的心态和情景,当然注意不到布景。
但此时此刻,贺聆星却在那张桌子上看到了一只透明的虎纹杯,虽然隔得比较远,但清晰的画质和Alpha极佳的视力还是将全部的细节送入眼帘来。
虎纹杯和平时喝红酒用的高脚杯乍一看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有很淡的虎纹密布,看起来像是开裂的质地。
这种杯子的制作比较费工夫,是会把中间再做一个夹层,因此价格也相对昂贵。贺聆星上次详细看到的时候还是在那一次独自动身去找那个教派,在一位知情人的家中看到了这个东西。
那位上了年纪的异族阿嬷说,虎纹杯是用来祝祷和藉慰逝去的魂灵,唯有用这样的纹案才能沟通天地。当时的贺聆星没明白过来那人究竟是指什么意思,直至现在联系起电影里的剧情才能推测出。
影落的确是来自中原,但没有和月息说的秘密有很多。其中一条便是今天晚上的那一场并非是月息以为的部下堆积已久的怨气作祟,而是她早在许久之前就在边境派遣人挑唆。
那些部落原本安心受着月息的恩庇和管辖,却在明里暗里的挑拨中开始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异心最终付出行动。影落趁着月息出去与人战斗的空隙潜入腹地,其实此时正好是在准备祭拜的物品,因此才会在看到月息进来时有一刹那的惊慌。
两个人的吻渐渐投入,影落顺势拉下帘子,烛光在床铺上拉扯出一片暧.昧的光影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率先醒来的影落才幽幽看向在帐中浅眠的女人。她揉了揉有些困倦的额心,这才转向在听到有人到来时一脚踢到床底下藏匿起来的那些玉器。
影落实际上想要得到的从来都是这片地带,而她现在的功力哪怕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之下也不可能跟开到极限的月息抗衡,因此就想出了一种诡异的方法。那个方法在许多地方都被称作是禁术,大体是以自己的部分灵魂作为献祭,最终向某种邪神借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