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之间,看不顺眼的气氛好像更强了。
楼云见状,顺势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阿七,被阿七一手按住。
“你方才也下水了,此时不要减衣服为好。”阿七垂眸,伸手自然地将楼云刚扯开的领口拉好。
楼云道:“没事,我身上水汽已干,不冷……”
“那也不行,”阿七抬眼,语气平静不容拒绝,“河水寒冷,身体过了寒气,不是将水汽弄干就没事的。”
楼云一怔,对方拉过自己手腕,两指扣在上面,像是要探知体内的气息。
温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很是舒服,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瞬间,楼云像是想起什么,睫毛轻颤,手一抖,从对方指间快速抽离,道:
“不、不用了,我没事的。”
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想起师尊?
难道是太想师尊了,见着一个人就想起他……怎么、怎么能这样!
楼云暗暗唾弃自己,不动声色侧身避开阿七。
一旁秋河早就不满,走过来隔在两人中间,略带敌意看着阿七。
阿七一脸无辜,略带歉意看向楼云,道:“忘记说了,我师从伏鸢峰,虽然入门时日尚短,但家中自小在医术上多有培养。方才习惯性想给你看看,唐突了。”
伏鸢峰擅长医术,这么一说楼云就明白了。他拍拍挡在身前的秋河,小声道:“秋河,别激动,别人就是个刚入门的弟子,不是坏人。”
“这人……”秋河侧头,皱眉。
阿七委屈道:“我都自报家门了,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呢?”
楼云把秋河劝到一边,笑道:“他是我朋友,叫秋河,不是景华的弟子,是不放心我才陪我进来的。我是——”
“我知道你。”阿七走近一步,眼尾一弯,楼云抬眼撞进这双眸子,一时有些恍惚。
“你是剑尊唯一的弟子,楼云。”阿七说话时,声线放低,最后两个字莫名有种缠绵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听着自己名字被这样念出来,楼云不禁耳根一热,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他一个激灵,纤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了下,强行冷静道:
“啊……原来你认识我。”
阿七一笑,那种异样的感觉又荡然无存。
“当然,之前在书堂时见过你,不过你肯定对我没印象。”
“原来是这样。”楼云点头。面前这个人离他很近,半步不到,按理说不太熟的人这个距离有些近了,但他生不出排斥的想法,反而有种隐隐的好感。
可能是阿七看起来挺温和的吧。
而且伏鸢峰善医术,比东华峰还要不善打斗,阿七一个人在这里三天,肯定特别害怕,自己得好好护他周全才是。
楼云定下心,将自己的行程目标告诉阿七,确定他不介意后,三人继续向高峰前行。
白日的时间所剩无几,只行了一段时间,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次寻了个隐蔽些的位置落脚,入睡前,楼云靠坐在树干上,身下铺了块布当床,就这么准备睡了。
这时身侧传来枝叶沙沙声,有人走过来。楼云抬头,是阿七。他俯下身小声道:
“我能睡你旁边吗?”
对方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亮起一点微光,勾得人心底一动。
阿七又靠近几分,语气可怜道:“我一个人睡害怕。”
楼云心里一软,点点头,柔和道:“好啊。”
阿七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膀靠着,寂静的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楼云偏头朝前看去,秋河倒是挺安静,靠在对面的树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不过幸好睡熟了,不然看见阿七靠他这么近,八成又要闹了。
就这么一恍神,身边的人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楼云一惊,一时重心不稳,两人身躯交叠,齐齐倒在草地上。
阿七头埋在他脖颈间,轻轻蹭了蹭,缓缓道:“让我抱一下,不介意吧?”
不等他回答,阿七抬起头,黑沉沉的眸子静静看过来:“我平日里都是这样,一定要搂着师兄才能入睡,前几日都没睡好。”
对方说话时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耳侧,有些痒,楼云不适地微微侧头避开,他觉得耳根发热,幸好是晚上,应该看不出来。
“没事,”楼云下颌线条绷紧,又慢慢放松,他抬手放在阿七背上,安抚道,“现在这样能睡着了吗?”
“嗯。”阿七轻声回应,重新靠上楼云颈侧。呼吸浅浅地扫过皮肤,激起细微的痒意,楼云想到阿七很久没休息好,便忍住没动,闭目假装入睡。
两人身形看起来差不多,不知为什么,躺下来后总觉得,阿七身躯似乎比白天看起来高大些。
空气安静半晌,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楼云被那股吐息扰得心神不宁,就在他以为阿七睡着了时,身侧的人稍稍动了动,颈侧那股呼吸离开,四周又安静下来。
楼云又等一会儿,估摸着阿七睡熟了,便想撤离换个姿势。双眼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迎面撞上一双眼睛,目光沉沉,像要融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阿七单手撑头躺在一侧,这样不知看了他多久。
“你睡不着吗。”淡淡的声线传来,阿七的轮廓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看不清什么表情。
楼云一怔,下意识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