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你怎么样了?”锦白见他靠在墙上,眉头皱成一团,一脸担心道。
楼云朝他笑笑,摇摇头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锦白本想上前扶他,奈何人太小,楼云示意让他跟着就好。
两人慢慢走出书堂,锦白道:“幸好鹤白那家伙聪明,又拔了一根白羽给我,这下回去就容易了。”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那根白羽,晃了晃,白羽倾刻间变大。他站上去,对楼云道:“来,快上来吧。”
楼云心下一松,无比感谢鹤白有这样伟大的功能。
乘着白羽,两人眨眼间回到凌云峰。
用过晚饭,楼云痛定思痛,把今日所讲内容反复温习好几遍,又把整本书看了不少。
待他抬头时,灯花不知道剪了几遍,夜已深了。
锦白早已回去,楼云一个人站在祁朝房里,难得犹豫了很久。
他收起书本,默默走到床榻前看一会儿,叹口气,又转身离开房间。
再这样下去真不行,要是今晚也像昨天一样失眠,以后就都不用去听课了,实在没脸见人。
还是回自己屋里睡吧。
楼云心情郁郁,一路走回自己房里。膝盖痛着痛着,竟已有些习惯了。
他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手上拿着白日里萧亦然给的药膏,撩开衣服,露出膝盖上一片青紫。
玉瓶上的盖子一打开,顿时一股清冽悠长的药香弥漫开来。纪师兄待他确实好,这么贵重的药膏,说给就给。
楼云在心里给纪清文加上十分,低头给自己上药。膝盖一碰就很疼,他垂眸冷冷看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那片青紫变得扎眼起来。
他胡乱抹两下,门外突然传来一点响动。
门也没锁,很轻易被推开。楼云闻声抬头,视线里晃进一片银白的身影。
师尊怎么会来?!
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将腿往床榻上一缩,放下衣服挡住膝盖,慌忙将药膏塞进被子里。
祁朝站在门口,侧头看过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沉静幽深,楼云从头到尾没敢抬头跟他对视一眼,只来得及扫两眼,确认膝盖上的伤遮完全没有。
气氛诡异地安静一瞬,楼云莫名有种做了错事,怕被发现的感觉。他头低着,随着祁朝一步步走近,微微朝床榻里退了退。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楼云眼皮一跳,镇定道:“正准备休息——师尊你怎么来了?”
站在床榻边的人侧过身,坐在了床上。楼云稍稍抬眼,撞进一片幽深的眸子里。
“回来见我房里没人,”祁朝仔细看着他,伸手捻起他垂在胸前的一缕发,缓缓道,“便想来看看你。”
楼云心跳不由停了一瞬,纤长的睫毛微颤,眼睛眨了一下,道:“我这两日睡得挺好,所以也不用留在师尊房中了。”
“是吗。”祁朝语气淡淡,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楼云心下忐忑,不确定他蒙混过关没有。
捻着发尾的手松开,缓缓顺着长发抚至耳边。楼云心跳渐快,呼吸随着这安静的氛围,也变得小心起来。
祁朝定定地望进他眼睛,手指抚过楼云眼下淡淡的青色,平静道:“真的睡得挺好吗?”
楼云说不出话。
他穿戴完好地坐在床榻上,却有种整个人,乃至灵魂都被对方一眼看透的感觉。这个时候再说谎毫无意义,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另一个答案。
祁朝轻叹一声,收回手,转头看着桌上的蜡烛,淡淡道:“可还有什么事没说?”
楼云闻言下颌线条绷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生硬道:“没什么事。”
说完好像又后悔了,顿了顿,改口道:
“徒儿错了,今日……今日被授课先生抽查,没能背出心法。”
祁朝没有反应。
楼云继续道:“师尊让徒儿好好听课,徒儿辜负了师尊和授课先生的一番苦心,让师尊失望了。”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不可闻。
气氛又安静下来,楼云心里一阵难受,不知道师尊会怎么想。
思绪混乱间,他隐约闻到一缕清冽悠长的香气,恍惚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眼前的人撑着手,俯下身靠过来,温热的吐息缠绕在脸侧,对方低低的声音响起: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对方靠的很近,楼云不动声色向后倾倒,拉开一点距离,侧过头窘迫道:“……可能是沐浴时放的花草香吧。”
祁朝似是毫无所觉,低头又靠近几分。这个角度能看到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随着侧头的动作,拉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再往上一点,是面前人微微发红的耳朵,和略微紧张的表情。
祁朝静静欣赏一会儿,轻轻吐出两个字:“撒谎。”
面前人随之一颤,脚下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像是竭力在掩盖什么。
像是想看清面前人的表情般,祁朝低头逼近一分,楼云随即后退三分,回过神时,楼云整个人已被压倒在床榻上。
“我……”楼云喉结动了动,还未等他想好措辞,头顶的声音便打断他。
“这是东华峰的伤药,你受伤了。”
声音近在耳侧,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勾起一阵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