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为舍妹查看一二。”
沈御医摸摸胡须:“这是自然。”
裴书珩一颗心提着,杀了崔妈妈的心都有了,他原以为能护裴幼眠一生安康,可险些在眼皮子底下让她出事。
好在楚汐指出,他眸光闪过冷意,他不管楚汐为何知道,楚汐不讲,他便不听。只要她莫有别的心思。
裴幼眠听从裴书珩所言,乖乖巧巧把胳膊搭在茶几上,仍由沈御医搁着一方帕子把脉。
很快,沈御医探好脉象。
“大人且放心,姑娘吃的时间不长,体内虽有药性残留,老臣这就开方子,一日煎两次,晨昏按时服用。吃上五日即可。”
裴书珩面上温和的笑笑,可眸间毫无波澜。
“劳烦。”
待御医走后,他脸上瞬间没了笑意。泛着寒意。给裴幼眠扔了盘果子。
男子目光冷冷瞅了眼呆滞的云坠。
他砸了手里的茶具,滚烫的茶水四溅:“说!”
云坠从未见过温和的公子如此神情,仿若下一秒就要在人胸口插入一把匕首。
她又惊又慌,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也不嫌膝盖疼。恨恨道。
“奴婢实在不知,崔妈妈有此二心,她往日里对姑娘严加管教,可追溯源头是为了姑娘好。是我粗心大意,任凭公子惩罚。”
一旁听着的阿肆,吸了口凉气:“你说什么,严加管教?”
这崔妈妈平素看着老实,背地里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云坠不敢看裴书珩的脸色,直接弯起身子,把头磕在地上,心跳如雷。
“崔妈妈一直以礼仪约束姑娘,严苛如此,以防姑娘在世家小姐面前失仪。”她的嗓音越来越小。
崔妈妈是宫里贵人在公子任职那日送的,是宫里的老人,云坠往日虽处处瞧不起她那副手高眼低的德行,可也不敢处处冲撞。
她一直以为崔妈妈敢如此,是公子授意,她不敢贸然与之冲突,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裴书珩知了大概不想再听,直起身子,凉凉道:“阿肆,那婆子可在暗室?”
“禀公子,已压入暗室,等公子发落处置。”
他脸上肃杀之气满满,愤怒难掩。
这世上,世人欺他可以,可动裴幼眠半根头发丝都不行。
她裴书珩唯一的亲人,捧在手心的妹妹,乖巧可人,那婆子怎么敢!
往前,家中长辈纷纷离世,留给他的只要这么一个心尖尖,裴幼眠是他一勺一口米糊糊带大的。
他小小少年要照顾其妹,要赚银养家,交束缚,温书,其中种种艰辛。他都咬牙挺了过来。
谁借那老不死的勇气,敢把心思放在幼眠身上。
男子沉沉吐了口气,他忽而一笑。
“走,去暗室。”
裴幼眠见她要走,果子也不吃了。吸了吸口水,笑的一脸娇憨:“兄长,你要出去买烧鸡吗?”
男子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眼中寒意不见。
“你乖乖在府,兄长就给你带。”
裴幼眠慢了几拍,连连道好,见人走远,又颠颠取了枚果子。在云坠跟前,学着她跪下。
云坠连忙扶她起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裴幼眠不懂,把果子递过去。
“云坠,我们找嫂嫂啊。”
……
裴府的暗室入口是他院子里的假山处。除却阿肆,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阿肆是他从外商手里救下的,就是看重了他的忠诚,虽然聒噪,但胜在该闭嘴的时候他不会多嘴。
通过假山内小小的洞口,启动里头旁人察觉不了的机关,进入通道,又是另一番景象。
通道有些暗,搁着好几丈远才有微弱的烛光。
长长的通道,望不到边。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响。久久不绝。听着倒是渗人。
暗室里绑着发丝凌乱的婆子,嘴里塞着棉布,“呜呜”叫唤着,再也发不出旁的声响。
暗室味道并不好闻,细细闻去,有血的味道。
裴书珩面无表情的在取了墙面上挂着的弯刀,用一旁的棉布细细擦拭着。
阿肆则是上前一把扯掉崔妈妈嘴里的棉布。
“公子,饶命,您饶了我吧”崔妈妈张嘴便是求饶,她被绑在这里许久,身子都僵硬了,万分惊怖。
谁能想到裴府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暗室。而平日里最温和不过的公子,擦拭着弯刀时,嘴角擒的冷笑如此嗜血。
“饶?你死不足惜,裴府待你不差,你可倒好,在公子面前玩起了手段,谁借你的胆子。”
阿肆那个气哦,如此乖巧的姑娘,被这老东西管制,管制的时候还打着公子的名号。
别说公子怒,他何尝不是。
空气里的血腥味崔妈妈何尝没闻出来,如今绑着她的绳子还染上淡淡血迹。她一下子慌了心神。
但好歹是宫里出来的,此刻,狡辩保全自己的同时,还不忘摆出身后的靠山。
“公子,是有人,陷害于我,我伺候姑娘用心天地可鉴,公子莫不要被小人所言伤了于三皇子府的情分。”
裴书珩仿若未闻,暗室里摆着一张老式靠椅,他面无表情坐下。
听到崔妈妈提及三皇子,他这才慢悠悠的抬眸看了狼狈不堪被捆绑之人。
然,就这么点反应,却让崔妈妈以为方才所言奏效,她心里生了股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