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息伸着手,不知所措,有心想抱,却不敢在魏隐面前过于放肆。
“陛下应是冷了。”岂料魏隐主动开口,“你拥着取暖罢,虽君臣有别,但此时情况特殊,也不用顾忌太多。”
闻言,卫息再顾不得对面人可能会有的怀疑,直接将人拥入怀中,用自己的外袍将其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
魏隐冷眼看着,忽略那下意识想要夺人的冲动,还在心中嘲讽自己往日目盲,这样明显的女孩儿,竟然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得了温暖,云姜呓语中又道口渴,卫息便取来宽叶,小心将水倒入她口中。
温柔呵护的姿态,让魏隐越看越觉刺眼,他沉着脸索性闭眼,眼不见为净。
他本该是高兴的,抓住阴氏这么大一个把柄,还可以借机重创文相、卫烈等人,配合沧州的动作,此事简直有如东风,欲扶他们直上青天。可如此值得人高兴的事,他竟越发烦躁。
夜雨淅沥中,魏隐腾得起身,在卫息愕然的目光中离洞而去,“我再去探路寻人,早些离开。”
第39章
魏隐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回, 没碰到人,但又带回了一些药草。卫息正靠在墙边小寐,他怀里的云姜早已停了动静, 这会儿睡得正熟。
火堆噼啪混着微小的雨声, 闭目沉睡的三人面容宁静, 使这方天地竟也生出淡淡的温馨感。
刺眼的感觉再次生出,魏隐在洞口站了会儿。
“王爷还是休息会儿。”卫息忽然开口,他仍闭着眼睛, 右手一直搭在剑上, “明日会怎样还未可知, 回复些体力为好。”
“嗯。”
魏隐沿另一壁靠下,强迫自己合眼浅眠。
这夜无事发生,只有子扬中途清醒了片刻, 道头晕恶心,卫息给他口服了些药汁, 便又昏睡过去。
雨停了, 寒意依旧, 两个伤患睡得很沉,卫息沉思了会儿, 在想是要原地等候还是带着两人去寻出口。
按理说入冬了危险要少很多, 但放任两个昏睡的人在山洞到底不安心。
这时, 他感觉怀中人呼吸有了变化, 低头看去,惊喜道:“陛下。”
“……嗯。”云姜脑袋还有些昏,过了会儿才想起发生过什么,“过了多久?”
“才一夜。”卫息屈膝把她放下,随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子扬撞到了头,有些严重,不过目前性命无碍,我和王爷正在寻找出路。”
魏隐也掉了下来?云姜记得,下坠过程中她似乎被人紧紧拥住,那不是子扬,卫息又离得有些距离,想来就是他了。
“他也受伤了?”
“嗯,右臂受伤,也需尽快找人接骨。”卫息没有提自己的后背,他受伤惯了,总不会放在心上。
但即使他不说,云姜也猜得到,除了自己,这三人恐怕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
沉默了会儿,云姜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陛下……”
“让我下来。”云姜的语气并不是在和人商量,与她目光相接,卫息还是顺从地让人落了地,“如果陛下身体不适,一定要及时说。”
云姜唇角弯了弯,“我也不是小孩子。”
她视线一抬,看到了大步走来的魏隐,光从外表看不出他有受伤,只是形容再不似翩翩贵公子,袍角缀了泥点,左手托着叶片上的红果,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她忽然笑了下,被魏隐收入眼中,他莫名有种直觉这是在笑自己。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不知怎的,感到不大自在。
兴许因为知道了面前少帝是个小姑娘。魏隐如此想。
简单吃了几个果子,他们就出了山洞。
云姜的身体还有些低烧,她忍住头晕,让卫息背着子扬,自己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行走,大脑也在迟缓地运转。
说实话,在意识到有人炸山的时候,云姜刹那间想到的,是父亲翁斐安排,毕竟他曾经就用过这个手段除去劲敌。这时候再想,才恍觉他没有这个必要。
云姜粗略计算了下,自从当这个皇帝后,她已经遭遇了三次刺杀,还不要算那些小意外。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直接自己跑掉好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她也知道太不现实,且不说所谓的剧情,单这毒在身上,她就不可能孤身跑掉。
没了性命,自由也就是空谈了。
“前方有动静。”魏隐抬手,示意几人噤声,附近果然有窸窣拨动草木的杂声。
脚步声来看,人数应该不多,至多五六个的样子。
听了会儿,魏隐才迈步走出去,那边先静了下,随后爆发出惊喜的呼唤,“王爷!”“找到王爷了!陛下呢?”……
他们离得本也不远,一行人望见魏隐,后方的云姜等人就自然而然映入了眼帘。
暗暗对视一眼,他们往这边走来,脸上满含激动的神情。魏隐冷眼看他们走近,其中一人即将伸手碰触云姜时,他忽然猛地踢起湿土,劈手夺过一人腰间佩刀,瞬间便斩杀了一人,到那人砰然倒地,那些人才反应过来。
卫息几乎与他同时动作,同样出手狠辣不留余地,转瞬间,这小队人就尽数成了尸体,横躺在地。
鲜血从他们身下汨汨流出,汇入土中,空中都充斥着血腥味。
卫息长呼出一口气,“罢了,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要留下记号,等到了安全之处,再想办法联络附近郡县的官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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