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有些担心被刘太医断定有心疾的病美人受不住这般激烈的跑马。
然而,显然她是杞人忧天了。
直至骏马奔上山顶,病美人也未表现出什么不适来,甚至连咳嗽都没咳上一声。
落日即将没入天际,天边层层叠叠的云层被染成了一片金红。
远处的山峦,倒悬的瀑布,嵌在山腰上的潭水,隐在山林里的黛瓦红墙,无不披上了落日洒下的纱衣,似是垂暮老者逐渐陷入沉眠,又似是婀娜多姿的美人徜徉在霞光里,编织着瑰丽盛景。
看着最后一抹余晖没入天际,天地逐渐陷入黑暗,静姝悠然长叹:“美!”
谢瑾年张开披风,从身后把小娘子裹进披风里:“娘子若是喜欢明日再带你来看。”
静姝身子后靠,偎进谢瑾年怀里,汲取着暖入心底的温度,懒懒地道:“看多了也没甚么意思,不如明日来看日出?”
日出也好,日落也罢。
总归是为了哄他的小娘子,谢瑾年再没有不应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场日出到底没能看成——在上山之前,静姝心血来潮要去看一眼澜沧江支流富春河上的云海奇观,然后,他们就在水面上捡了个娃娃,还是嗷嗷待哺的那种。
藤编的篮子里,铺着锦缎棉被,粉雕玉琢的小崽子窝在襁褓里,猫儿似的哭。
静姝见了,直道当爹妈的心狠:“这么可人疼的崽儿,竟然也舍得扔!”
静姝看见的是招人疼的崽儿。
谢瑾年看见的却是裹着崽儿的绫罗锦缎,以及在静姝抱起崽儿时,从襁褓里掉出来的那块玉!
这个崽儿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静姝没得着谢瑾年的回应,抱着崽儿转身去看谢瑾年。
却见病美人目光落在篮子里,眉心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姝顺着病美人的视线望过去,便见湘色锦被上躺着一块玉牌,那玉牌三寸长,寸半宽,上有繁复花纹似龙似蟒,绕着一个“澜”字。
静姝觉得这玉似曾相识,仿佛是在病美人身上见过一块差不多的,便猜想这玉大概是世家大族子弟的身份玉牌:“可怜见儿的,也不知这崽儿家里遭了什么难,竟舍得把他顺着水漂下来,好在是叫咱们遇着了,不然怕是得凶多吉少。”
谢瑾年垂下眼睑,没应声。
静姝总算是从崽儿身上分出点心神,发现了病美人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