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檀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起顾仲遥身上的那些旧伤,心绪一瞬缭乱,嘴唇翕合了几下,望着楼玉珠,“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北延公主去世之前,”楼玉珠继续说道:“借助遗留的财力,聚集了一些逃至南方的北延人,又依靠他们在京城外辟下据点,收留更多的难民。他们帮助的人里面,除了同为北延人的逃奴,还有其他深受梁国戕害的百姓。
二十二年前,梁国的先帝登基。迫于舆论,他下令彻查荥阳一战援军迟至的旧案,找出了一个名叫秦世景粮草督运官做替罪羊,将其斩首示众,抄家没族。说是为了告慰老安西王在天之灵,实则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杀兄夺位的阴谋和罪行……”
楼玉珠垂了垂眼,“秦世景的妻子原是卫国人,逢此变故,她拼死逃出了鄞州,在北延人的帮助下,回到了卫国。后来,她生下了秦世景的遗腹子。是个女孩。
那个女孩,身负家族冤屈血仇,毕生志愿便是要为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她选择入宫为婢,一点点靠近权力的中心,期望着能尽己身所能,帮助远在南朝的那个人实现他的宏愿,也同样,是她自己的宏愿!”
她盯着谢檀,眼神狠厉起来,“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和他,为了走到今时今日,吃过多少的苦吗?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只差那么一点,就能让梁卫反目、边境大乱,散布各处的流民与逃奴揭竿而起,翻天覆地、改朝换代!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谢檀在案下握着铜炉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望向面容开始变得狰狞的楼玉珠,心中竟然、生不出恨意……
楼玉珠带着自嘲的低低笑了两声,“我早就该亲手杀了你!原以为你跟萧孚进了望月台,我又点着了火,你就能悄无生息地死在里面。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救你……像他那样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你这样的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她松开握着锁链的手,慢慢地朝谢檀走来。
“因为你,他如今生死未卜。因为你,韩峰他们不得不暴露身份、牵连他被朝臣弹劾失势。为了救你的那些家人,他甚至放弃了在长州苦心经营的一切!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勾结赵子偃,诓骗他、算计他,由始至终,都只是想取他的性命!”
楼玉珠骤然出手,挥掌向谢檀劈来。
她和顾仲遥一样,幼年都曾暗中跟随过陈翁学武,虽然疏于苦练,但这一掌猛然挥来,劲力着实不容小觑。
谢檀早有防备,抓起案下的博山炉,抬手挡了过去。
劈过来的掌力是格开了,但谢檀到底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身体失去平衡,被楼玉珠顺势掀翻到地,幄帽也跌落了下来。
她翻身而起,退至一旁。
武力值不敌对手,但谢檀的脑筋却转得很快。
“你是说,那天我跟萧孚进了望月台,你躲在暗处看见了我们?”
她一面躲避着楼玉珠的再次攻袭,一面说道:“你不出言提醒,还点火想烧死我们,可见那时就已经对我存了杀心是吧?但是我跟赵子偃的计划,是望月台烧了以后才暴出来的啊,你为什么在那之前就想杀我呢?”
谢檀在屋子里窜来窜去,不断把雕镂架子上的东西砸向楼玉珠,“噢!我知道了!你一早就恨我,想我死……因为你喜欢顾仲遥是吧?我死了,你就能嫁给他当填房……”
楼玉珠面色一红,失神的刹那,被谢檀扔过来的瓷瓶砸到了头。
她摸了摸额头的渗血,勃然发怒,扯下腰间的银熏球,击向了谢檀。
谢檀只觉得扑面拂来一股古怪的香风,连忙屏住了呼吸,却终究迟了一步,吸进了一口香气,视线立刻恍惚了起来。
她意识到不妙,不敢再硬撑,冲到门口大力拉动锁链,高声喊道:“萧孚!阿赉!来人啊!着火啦!有刺客!卫太子死了!”
楼玉珠疾步跃来,掐住谢檀的脖子,将她拽离开来。
谢檀手脚脱力,意识逐渐迷茫,被楼玉珠拉拽到了坐榻上。
楼玉珠鄙夷地盯着她,“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说完,伸手开始脱谢檀的衣服。
谢檀搞不懂楼玉珠想干嘛,想反抗却使不出力气,甚至连说话也发不出声来。
楼玉珠脱下了谢檀的外裙、腰饰,换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又拣起落在地上的幄帽,戴在了头上。
顾仲遥出事之后,她就一心想找机会去他的身边。只可惜相府被守得死死的,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藉口亲近那人……
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志向相同,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直并肩作战的人!
这种时候,最应该留在他身边的人,除了她楼玉珠,还能有谁?
楼玉珠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榻上的谢檀,伸手拔下了她的发簪。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说完,扬手朝谢檀的脖颈扎了下去。
谢檀使出仅剩的力气,咚地翻滚下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落地时头撞到了脚踏,人遽然失去了意识。
楼玉珠再度扑了过来。
这时,门上的锁链哗啦一声剧响,紧接着大门被人用力踢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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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从病榻上爬起来):作者你滚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作者(瑟瑟发抖):读者宝宝们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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