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摩挲着电话,想起裴珩交给自己的任务,立刻打了过去。
“什么事?”电话那头响起男生清冷低沉的声音,他声音压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人。
管家了然,知道叶珏应该是在病房里睡着了,“少爷,您让我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陆少爷这几天确实经常去癌症区看望那些得了重症的患者,他和一位名叫张芬的癌症晚期患者说过话,每次去还会给对方带些吃食,但是这位患者就在昨天去世了。”
管家声音顿了顿,“说起来很奇怪,陆少爷好像没有特别难过,在患者遗体被家属带走以后,他也只是发了会儿呆,然后便回来找您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
管家莫名嗅到些风雨欲来的紧绷。
许久,有窸窣的声音顺着电线传来,裴珩下了床,门被推开,他站在门外,声音罕见的阴沉:“你说那位患者昨天去世了?”
管家斟酌着,“是,对方是癌症晚期,所有治疗手段都没有效果了。”
“除了这件事他这几天还做了什么?”
“嗯……除了看望重症区的患者,前天陆少爷还去急诊科转了转,那天急诊科有位车祸大出血的病人被送来,家属抱着两个孩子在门口哭,陆少爷还安慰了她们。”
裴珩敏觉的问:“他说了什么?”
管家羞愧:“我们的人没听太清,但内容差不多是说那位病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之类的话。”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是比先前还要恐怖的死寂。
管家后脊发凉,又等了一阵子,才终于听见裴珩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我知道了。”
“联系纪翊,让他今天来医院。”
管家愣了愣,连忙答是。
……
叶珏一觉睡醒,眼神还有些空茫。
脑海里还回荡着之前在癌症区听到的哭声、怨声,和老人家临终前冰凉的呼吸。
一切都和生命倒计时预测的一样。
名叫张芬的大妈就在昨天中午去世了,车祸送来的病人大难不死,现在还在icu住着。
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既有的轨迹发展,自然也包括时间所剩无几的裴珩。
他扭头看向病床,裴珩靠着床头,正在看书,他面上戴着阅读眼镜,过于俊美深邃的五官在眼镜的修饰下,显现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柔和气质来,让人仅是看着,便不由得放松了心情。
叶珏刚睡醒,大脑还有些迟钝,和裴珩对上视线后,才发觉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眸里有些清浅的笑意。
“睡醒了?”
叶珏拍拍脸,“醒了,你要喝水吗?热水应该烧好了。”
“不用,”裴珩合上书,迟疑地问着他:“这几天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在医院待闷了吗?我的病不严重,不如你先回学校,过两天……”
“我没有心情不好,”强硬的打断他的话,叶珏声音顿了顿,眼里光芒暗淡,挤出点笑来:“……也不想回学校,我就在这陪着你。”
放在书页上的手指蜷了蜷,裴珩眼睛垂下,轻声的应:“好。”
病房里很静,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管家推开门,先问了裴珩的情况,然后看向叶珏:“陆少爷,少爷昨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您要和我一起去拿吗?”
现阶段裴珩的身体是叶珏最为关心的事,他想也不想的点头:“嗯,我跟你一起。”接着迅速起身换鞋穿外套。
管家的声音越发温和,“那我们走吧。”
临走前叶珏给裴珩倒了杯水,细心地放在床头柜上,跟裴珩说了句他马上回来后,便跟在管家身后离开。
两人才走没几分钟,病房门又被推开。
纪翊头戴棒球帽,穿着低调简单地黑色休闲服,一进来他便闻到了空气中扩散的、独属于裴珩身上的信息素,其中还糅合些清浅的草木香。
很明显,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叶珏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的坐到叶珏刚坐过的看护椅上,目光一定,拿起床头柜上热气袅袅的一次性水杯,喝了口,“找我什么事?”
裴珩眸光沉沉的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叶珏似乎能看到别人的未来,我怀疑是‘它’从中作祟。”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大的消息,纪翊心思急转直下,迅速反应过来这招有多毒。
他连水都忘了喝,周身气息骤冷,宽阔结实的肩膀如弓弦般绷出流畅的弧线,似某种危险愤怒的野兽,压抑着问:“我要做什么?”
“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时候?”
“现在。”
纪翊干脆起身,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帽檐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锋锐狠戾的黑眸,他跟在突然出现的医生身后,快步走向体检区。
……
此时此刻,从主治医生手里拿到裴珩一切正常的诊治单的叶珏很是无力,无论从信息素的活跃程度,还是从裴珩本身的身体机能上看,裴珩无疑是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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