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遥的近处,纪珩安静站着,听他说话。
操场上人声鼎沸。
许多村民送孩子来学校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一旦过了十五岁,学业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成绩,大部分孩子都会被父母带去南方打工。
已经习惯了在学校时纪珩与自己疏远的情形,叶珏闷闷的继续说:“杨老师说可以资助她,但是她拒绝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难过,纪珩说:“你呢?”
叶珏:“嗯?”
纪珩淡淡的问他:“你这么努力学习,是因为什么?”
叶珏抿了抿唇,觑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因为妈妈说了,只要我学习好,就接我回城里上学。”
这些年纪珩也见过叶家父母几面,哪怕在外打拼多年,这对夫妇依旧憨厚勤劳,就连见了他,也不会像村里人那样窃窃私语。
但是纪珩对他们的感官一直称不上好。
叶珏因此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父母。
如今听到叶珏又这样充满渴望的说出类似的话,纪珩顿了下,语气却没有变化:“这么想去京城?”
“京城?”叶珏想了想,说:“嗯,那可是首都!要是可以去就好了!”
土坡上又跑来不少人。
玩累了以后大家只想聚在一处聊天。
人一多,纪珩便不再和他说话。
叶珏欲言又止,在男生淡淡扫来的视线中闭上嘴,沉默两秒,还是小声的叫道:“……哥?”
人声喧闹。
四处充斥着嬉闹、笑骂声。
土坡上落着一层细细的雪。
叶珏听见了纪珩的回音,依旧冷冷淡淡,却很清晰:“嗯。”
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叶珏高兴地盯着地上的泥土看。
发呆似的模样还未恢复,身前忽然压下来一个影子。
他茫然地抬起头,土坡下,足足有一米八出头的青年正温和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尚带着笑的脸上,不知为何,让叶珏头皮一阵发麻。
他立刻收起笑,莫名不安的后退两步,谨慎的问:“小刘老师?有事吗?”
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面上流露出几分可惜,对上他乌黑清澈的眼睛后笑了下,声音放的很轻,却带着令人不适的粘稠。
“叶珏啊,在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警觉地摇摇头,就像看见了毒蛇的兔子,干净俊秀的少年身形板正,仰着头对他说:“小刘老师,你不用上课吗?”
压下心尖的颤栗,刘旭笑容越大,眼神也变得更加温和,竭力降低他的警惕:“老师身体难受,这节课请假了。”
叶珏听得越发奇怪。
他还记得几年前,教他们英语的女老师即使怀孕了还坚守在岗位上,但是眼前的青年面上明明一派自然,怎么也看不出难受的样子。
下意识产生几分疑问。
叶珏还没将话问出口,周围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的同学们纷纷关心道:“小刘老师?你生病了?”
从升上初中起,刘旭便是所有老师口中的好学生。
每每都以他成功考上大学为例,对同学们进行思想教育,老师们说得多了,同学们也在心里为他安上了一个书呆子的称号。
只是没想到这场大雪,居然让他们真的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年轻帅气、博学多识。
不少青春期的同学们不由产生了崇拜的心理,才来没一个星期,刘旭已经是同学们口中谈论最多的代课老师。
“老师,我家有草药,你哪难受,我让我奶给你送来!”
“小刘老师,你要是不敢请假我们去帮你请假吧。”
“校长伯伯很好讲话的,他会让你回家的!”
……
接连不断的关心声中,刘旭面上的笑容渐渐难以维持。
在看见叶珏趁乱溜出人群,一个人一声不吭往教室走后,他眼中的笑意越发阴冷。
……还是不听话。
改造计划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低头不耐的应付起周围眼含崇拜的同学们,他忽然皱了皱眉,再抬头时,果然发现另一道一直站在旁边的身影也不见了。
那似乎是今天早上看见的“刺头”。
啧。
超出计划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