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墨被他念得不耐烦,扔出果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魔修和以往仙魔大战时略有不同,你没发现吗?”
“哪里不同?不还是你死我亡?”
赵京墨眼光幽深,否定道:“不,这次大战未曾牵连凡人。”
经他一说,李殊之也恍然惊觉,这次魔道的进攻气势汹汹,但每次都是直捣黄龙,元华宗的战场也只在元华宗一处,那里自然没什么凡人。
每次魔修进境也是自空中而来,不曾对地面上的凡人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为何?”李殊之想到此处略显不解。
“你看不明白?”赵京墨反问完接着道,“那我也没看明白过。”
把李殊之气了个倒仰后,赵京墨喃喃自语道:“忘溪出关了,不知这命运到底走向何方。”
魔道阵营内,落天星百无聊赖地挥动着长|枪,最后将枪尖指向一人,说道:“小子,我看你剑法不错,来和我比划比划怎么样?”
那人满头华发,不言不语宛如一个木头人,英俊的面容冷得像块儿冰。
“我的奶奶诶,你就不能不招惹那杀神?尊主说过不让接近他的。”落天星的孙子搬出林潮引来说事,指望尊主的名头能镇住落天星。
落天星不快道:“尊主现在都不和我打了,这日子没意思透了,什么时候开打,倒是说个准数啊,在这里呆得都要发霉了。”
“尊主的意思谁能猜透,说不定还念着飞羽宗的旧情,我们再等等吧。”他说着靠近落天星挤眉弄眼,低声道,“尊主的心上人好像就是飞羽宗的,您也谅解一下。”
落天星一把推开眼前的孙子,“离远点,你丑到我了。”
“奶奶!”大汉眼泛泪光,委屈无比地叫了一声,更让落天星看不下去了。
林潮引看着眼前的奏报,接到南忘溪已出关的消息已经过三个月了,想来他也该知道自己现在正准备对飞羽宗出手了,他会来阻止他吗?
一只灵鹤散发着点点萤光落在林潮引的案头,这是修真界惯用的传信手段,只有收信之人能够看到。
林潮引轻触灵鹤,一团萤光散去,露出信笺本来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打开,“含翠山顶,盼君一见。”
不等看到落款,他就猛地起身,撞的桌案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但他却管不了这些,急匆匆朝外走去,和正迎面而来的落天星打了个照面。
“见过尊主,您这是打算开战了吗?”落天星问道。
林潮引挥挥手,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暂时先不要动手,加强防御阵法,等我回来再说。”
落天星看一眼他手头的信,狐疑道:“您这是要去哪?”
林潮引并未回答,须臾之间已经御起飞剑不见了踪影,留下落天星在原地叹气,又要等下去了。
含翠山位于开灵上洲边界,距仙魔对峙战场不远,山势陡峭,凡人极难攀登,但若登上山顶,就会发现此间风景疏阔,望之让人心意舒畅。
云雾缭绕的山顶此时正有一人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他的身边放置着一壶清酒,酒杯两盏,另一个蒲团只待旧人来。
林潮引一眼就看见那自斟自饮的身影,即便他与少年时的身形已然不同,但林潮引依然能在第一眼就知道那人正是自己想见之人。
他缓步朝那人走去,高高束起的发冠,摇晃在腰间的发尾,一袭白衣映着乌发,眼前的背影渐渐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在一起,那发丝微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指尖。
“你来了。”南忘溪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眼清澈透亮,只在眼尾染上淡淡绯红,像是落日余晖晕染的红云。
林潮引收回目光,径直坐到一旁明显为他准备的蒲团之上,问道:“找我何事?”
南忘溪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他看向林潮引,说道:“向你道歉。”
林潮引猛地转头看向南忘溪,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犹自感到不可思议,“为何?”
南忘溪看向缭绕山间的云雾,他眼中的神采像是这雾气般,落不到实处。
“我曾以为我能够堪透这世间的真谛,然而事情的结果不过证明了我的无知。如今我向你道歉,为我过去的愚蠢与不坦诚。林潮引,对不起。”
林潮引盯着南忘溪看了片刻,之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他擦过被酒液浸湿的唇,说道:“那你如今是要对我坦诚了吗?”
南忘溪亦倒了一杯酒,却并未饮下,“我想对你坦诚,不知你是否还信任我?”
信任?林潮引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信眼前的南忘溪,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决裂也罢、道歉也好,好像都是南忘溪在自说自话,而他只能被迫接受,他不想这样。
“你曾问过我为何知道百花纹玉佩的秘密,我说是在话本中看过的,你可还记得?”南忘溪问道。
林潮引道:“记得。”他们决裂之后,南忘溪对他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甚至是反复回想。
南忘溪端起酒盏,浅酌一口,“今天我想和你讲讲那个话本,《神血临世》。”
第一世的时候,南忘溪只是个普通人,记忆力并没有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书中的大部分剧情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叙述个大概。
林潮引静静听完了,直到南忘溪停下来,他才说道:“这就是你和我决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