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号,是周二,他上午满课。老师从来不敢苛求这位病弱的皇长子,他们照本宣科地念完ppt,留下了少量作业后,便提早离开了皇宫。
他又打了个电话,这次转到了语音信箱。文森特也只能留言,她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按照惯例,文森特前去卡罗兰宫和家人用午餐。
皇后早已正襟危坐地在桌前等候着孩子们,见了他来,笑着问道:“文森特,怎么来得这么早?”
“老师提前下课了,母亲。”文森特入座。
“你父亲在忙,不过来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侍女端上菜肴。
文森特可以不受用餐礼仪的束缚,但他只是吃了几口西兰花,又放下了刀叉:“母亲,今天的天气很糟糕。”
“是啊,就像我们那时候第一次见安妮的时候。在马路边,她在昏倒的金斯利太太身旁,哭得撕心裂肺。”
文森特连忙躲开母亲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安妮一直很感激你的善举。只是……不知道她在教化堂怎么样了。”
“不用太担心她的,我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皇后劝说着他。自从安妮走后,他的心事更重了,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母亲,今天下午,我想出宫一趟,正好我没有课。”文森特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
刚来的阿莉莎和罗伊斯随即兴奋不已。阿莉莎惊讶地看了眼文森特,央求道:“妈妈,哥哥都这么说了,你就让我们出去吧,我想去那个花海小镇玩滑雪!”
皇后摇摇头,让他们坐好:“你们下午有课,忘了吗?”
文森特也补充道:“母亲,我是想见见加瑞特表哥,我听说,他刚刚晋级了国际象棋世界杯决赛,想和他切磋一番。”
罗伊斯嘟着嘴,小声抱怨:“原来是去舅舅家。”
面对文森特为数不多的要求,皇后从来不会拒绝:“好的,文森特,我陪你去。”
戴维森公馆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贵族住宅区。美丽的公爵夫人不顾大雨倾盆,打着伞站立在门口迎接。她的笑容不是应酬时的公式化,反而极其亲切有感染力。
“皇后和文森特殿下有事情,可以随时召见加瑞特入宫,不需要再跑一趟的。现在真的是不巧极了,他约了一位67岁的老棋手切磋,不在家里。”
索菲亚带着弟弟托尼前来,朝皇后和文森特行了屈膝礼,乖巧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索菲亚今天很文静。”皇后见她一改往常的高傲冷漠,不禁有些意外。
“没有的,皇后殿下。是我做错了事,爸爸妈妈已经罚过我了。”索菲亚十分不好意思。
“小姐在学习插花,是吗?”文森特岔开话题,笑着看向她,“我很想看看。”
索菲亚受宠若惊,脸腾地红了起来。见文森特不改微笑,便羞答答地邀他去了花园。
索菲亚将几盆淋雨的盆栽搬回了室内,发现文森特正盯着透明遮雨棚上的雨滴发呆,噗嗤一声:“原来殿下也喜欢赏雨啊。”
“是啊。”文森特收回目光,“其实我很享受淋小雨的感觉,只是我身体不好,这样很容易感冒。”
“殿下喜欢什么花呢?冬天里,花开得很少,我现在又是初学者,只能用几支假花练练手……”
文森特帮她把花盆挪进来,打断了她:“我喜欢兰花——和我妈妈一样。索菲亚,可以坐下说吗?”
索菲亚微怔,她顿时明白了,收敛了笑容,端来英博伦红茶:“殿下是有话要和我说,才单独见我的,是吗?”
“我……”她如此直白,文森特反而不好意思开口。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有意冤枉海莲娜的,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以为她盗取财物的。我下次不会再污蔑别人!
我已经和她们道过歉了。殿下知道的,我随我祖父母长大,我爸爸妈妈偏爱我的兄弟,一直不关心我,我原来以为,这至少能让她对我印象好些。你能理解我吗?殿下。”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分明是快哭了的表情。
文森特被她的连环输出弄懵了,忙递上纸巾,他的本意真不是令她想起不高兴的事情:“索菲亚,我当然能理解你了。公爵大人和夫人也很爱你的,只是可能因为家族原因,对你的兄弟期望更大。
而且,安妮和海莲娜已经原谅你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还知道更多,教化堂的事情吗?”
“殿下,我只是在乡下的时候,听别人说的。比如,阁楼的禁忌,因为那些落选者都有可能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魂灵被束缚在了阁楼上;圣子圣女最后的归宿也很糟糕。还有就是永生之陆的事情。”索菲亚依旧说得很委婉,“等殿下当了皇帝,就会知道的更详细了。”
文森特尴尬地笑笑,他不想让气氛变得严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继位的事情,是我父亲该考虑的。”
说完,他起身准备下楼去找母亲。
“殿下是为了安妮和海莲娜才来问的吗?殿下不用担心她们的,她们都是成年人了。”索菲亚叫住了他。
“这是我的私事,小姐不用质疑了。”文森特没有回头。
文森特只能自己开解自己。
安妮不是那种不安分到触犯禁令的人,这点他可以放心。或许她真的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