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翻来覆去,脑子乱如麻,他以为睡着了的左不言其实并没有睡着。
左不言感受着来自对床的震动和翻动,好像连接到了裴野悲伤的信号。心脏好难受,眼睛也很酸,眼泪真的不争气,无声无息顺着眼角滑落。掉的好像不是眼泪,而是他心间血。
两行清泪,到天明。
第二天,左不言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裴野的动静,等他睁开眼,发现裴野不在寝室了。
他肿着一双眼问林霖:“林霖,裴野呢?”有点别扭,但是看林霖的表现并不知道他昨天在帖子里回复了。
林霖正擦脸呢,转头看他一眼,被他肿呼呼的两只眼吓到了,好好的一双含情目肿成了核桃眼,眼睛就只有平时一半大小了。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红肿得这么厉害?”
左不言抿抿嘴:“可能是水肿了,昨天输液太多了。”
“哎哟,这也太影响颜值了,你等会儿洗漱的时候用冷水冰敷一下,看会不会消肿。”
“好,”左不言点头,他还是执着的想知道裴野去哪里了,“裴野呢?”
“哦,你说野哥呀?他没给你发消息吗?我早上起床看他给我发消息说有急事请假出校了。”
“没有。”左不言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很重要的一块,那一块找不回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有疼痛的漏洞。
“没事,你别担心,他可能今天就回来了。你还是快担心一下自己吧,快去敷眼睛!”
林霖的猜测没有成真,一连三天,裴野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这个时候,众人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罗成赶忙联系裴野的家长,询问情况,结果得知家里并没有什么急事发生,裴野也并没有回家。
一时间,班群,校园论坛,全部都在找裴野。裴野家长也立马去报警了,失踪快三天,立马引起了警察的重视。
裴野有时候比小孩还顽皮,但他却很有责任感,绝对不会意气用事随随便便玩消失,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他无法脱身了。
左不言急得眼睛就没消肿过,甚至还悄悄躲着哭,哭完了他立马想到那个暗地里的人,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论坛里找那个“抓影子”。
左不言没有点名道姓,而是直接跟帖了一条:他人在哪里?
很快,左不言收到一条短信:裴野?来校门口的扬名酒店,1806,你来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左不言急急忙忙跑去找罗成请假,罗成这种时候根本不敢轻易给他批假,让他好好学习别捣乱,左不言只好去找其他老师,最后才成功拿到请假条出校。
临走前他留了纸条给林霖,让林霖不要担心他。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直直朝着校门跑出去。
跑得血液沸腾,喉咙撕扯着疼痛,一呼吸就感觉鼻腔发痛,有血的气味。他想,如果他体育课能以这种速度跑步,肯定不会被裴野套圈。
对啊,裴野呢,裴野去哪里了?裴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马路对面有个人好像裴野呀,只是看起来比裴野憔悴很多。
他这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去抓住那个身影,生怕是自己因为太着急而出现的幻觉。
裴野没什么力气了,站着都要扶着红路灯的柱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奔赴而来。
小天鹅!裴野也想飞扑过去抱住左不言,但不知怎么,他仅存一点的精力在看到左不言的时候就泄得干干净净。
那是他喜欢的小天鹅,以后也会坚定着喜欢的小天鹅。
同性恋就同性恋吧,大不了相当于不孕不育,其他根本没啥影响,喜欢男人又不会短命。
左不言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人行道指示灯变绿。
跑过另外一半人行道需要的三秒,是左不言经历过最漫长的三秒,也是裴野经历过最难熬的三秒。
谁都不敢眨眼睛,谁都不敢放松,生怕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好在上天眷顾,裴野成功在马路边接住横冲直撞过来的左不言,刚刚泄干净的力气在他下定决心一直喜欢左不言的时候又重新汇聚。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拖着左不言一直后退,直到两个人倒在马路旁的冷硬长椅上。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声音。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脉搏。
两个人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对方按在自己的怀里,急迫到想把呼吸都汇成一股。
左不言想,一个没了,另一个也干脆别活了。
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野对他来说就成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两个人缓了好久,路过了一波又一波好奇的路人,有的人甚至以为他们两个是喝多了宿醉在了长椅上,跑过来伸手探他们的呼吸,结果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尴尬地收手,走了。
两股呼吸撞上,一样猛烈,左不言眼里的火光照亮了裴野的眼底。他可真是个大傻逼,就算小天鹅不喜欢男人,他还是可以喜欢小天鹅呀,暗恋虽然酸涩,但是也不是不能过。
再说了,他突然怀疑小天鹅对他不是没有感情。
裴野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左不言的屁股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