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四)连古的条件
被金刺弄出的伤口极细,却很深。
然而天越顾不上这些,翻身上马,立刻向巫幻追了过去。
此时巫幻已经早早进了云楼,和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在场边等候着舞台中央的表演结束。
他扫视了一圈,果然在人群最喧嚣的地方看见了连古的身影。
连古正倚在一名小倌裸露的大腿上,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柄金色烟管。
另一名小倌趴在连古面前,凑上去吸了一口烟,渡进连古口中。
巫幻看着吞云吐雾的连古,心里做起了盘算。
没一会儿,场中琵琶声停下,舞女们退场。
巫幻在手脚上带好金铃,施施然走进了大殿中央。他特意将背后留给连古,好给男人无尽的遐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尤其是强势的男人。
巫幻随着旖旎的音乐晃动起来,身上的铃铛随着舞动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当然还有连古的。
连古开始只是觉得舞蛇的人十分有趣,然而几日不见,甚觉可惜。
可惜还没好好看看面纱下那人的面貌,有那样漂亮的眼睛,应该也是一个绝色美人。
原本阖目倚在光洁大腿上的人被铃声吸引,缓缓睁开了眼。
连古看着几乎扭成水蛇的舞者,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个人。
凹陷的背脊,两团浑圆如蜜瓜一样的臀瓣,灵活的腰肢,全场的男人恨不得将巫幻立刻压在身下。
连古自然也不例外。
被挑起性欲的男人拉着面前的小倌搂入怀,将手中长烟里燃着的烟丝倒入盘中,便用那件物什在小倌身上挑逗起来。
烟丝虽然被倒掉,烟管却尚有余温。在小倌早已勃起的硬物上撩拨着,将人撩得喘息不停。
“你喘得很好听。”连古冷清的嗓音响起,隐约能听到里面暗藏的情欲。
巫幻在场中转了一圈,满意的看见男人坐起身盯着自己。
很好,那他今夜就再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幻术,到底对这个男人有没有用。
巫幻以一个极难的身姿结束了舞蹈,展示了自己惊人的柔软度。
随后他缓缓起身,又故意慢慢的向殿外走去。
身后脚步声渐渐接近,巫幻暗自得意,鱼儿上钩了。
果然,连古微凉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带着情欲的声音响起。“你是从哪里来?”
巫幻转过身,棕色瞳孔望进连古暗暗鎏金的眼神里。
天越走进大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瞬间,天越心慌意乱,既怕连古中了巫幻的幻术,又怕巫幻的身份被连古识破。
“连古!”天越疾步上前,一把拉住连古的手臂向外走去。
巫幻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
多事……
他真想再试试,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迷住连古的心智。
可惜啊。被天越横插一脚。
巫幻转头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惊疑。
这天越,恢复的时间也太快了。
天越拉着连古一路向外走,当时情急之下将人从巫幻面前拉走,如今只能边走边想,到底该用什么借口。
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天越才不得不停下来,否则就有些欲盖弥彰之意了。
天越转过身看向连古,还是不知该与对方说些什么。
眼前连古屠戮乌澜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天越看着眼前的人,竟有些害怕得颤抖。
连古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流了不少的血。”
天越又是骑马又是快走,血液已经将紧身衣浸透。黏糊糊的贴在大腿上。
“……………………不用你管。”说完天越觉得有些暧昧,又到,“这是我自己的事,乌澜的事,无需你一个翊朝人过问。”
连古耸了耸肩,对天越的刻薄并没在意。毕竟二人之前分别时不甚愉快。
“受伤了还急着来找我?怎么,想通了,知道乌澜没有抵抗我的能力所以想要求和?”连古看了看听到自己说的话而气急败坏的天越,“还是,受伤了还惦记着来看我?”
天越叹了口气,求和如今是万万不能了,国主和连古之间必定有一场血战。而自己,只能选择国主和乌澜。
“连古,你走吧……”天越感到一阵晕眩,他想一定是自己失血过多了。
“我打不过你,我知道。可是我的国主,他不一定会败于你手。西域这么多年没有被克努族占领,这其中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
连古不为所动,只是见天越摇摇欲坠,想要上前搀扶一把。
“你先和我回去上药,敌人还没死,你乌澜的禁军领就先流血而亡了。”
天越向后退了一步,连古伸出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
“你回答我一件事。你这辈子,有没有在乎的人?你有没有真心的爱过谁?”
', ' ')('连古眼神闪烁了一下,瞬间恢复了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没有。”
他唯一的软肋只有柳玉树,然而若是有人敢拿柳玉树来对付他,那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巨大的代价……
天越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冷笑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连古,我们去喝酒吧。”
喝完了酒,我们就各为其主,成为彼此的敌人。
然而酒还没喝上,天越就彻底晕了过去。
连古看着地上的人。在连古遇到的人里,能凭借意志抵抗他的人,一个是应缘,一个是天越。
连古虽然轻易不会高看什么人,然而对于信念坚定,不屈从于人类原始欲望的人却尤其敬佩。
他知道应缘恋慕自己,可是应缘将心中的感情化成了呵护和陪伴,对他忠心耿耿,从不越界。
那次他刻意引诱,想要让天越屈服于自己,发动政变,那样他就能轻易拿下乌澜。死的人也会少很多。
而天越赤诚的爱着自己的国家和君主,凭借心中的信念拒绝了自己。
他敬服天越,由衷的欣赏这个忠诚的敌人。
从自己进入西域后的追踪,到设计在云楼安插小倌向自己下药,到主动出手试探对方实力,到开诚布公地向对手表达自己的心声。
连古真的不希望和天越为敌。
天越被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连古手指沾着药膏,正在他的伤口上抹开清凉的膏体。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甲还在。又猛然起身。
看见连古撕掉了他沾满血迹的布料,又将那里的皮肤清理干净,除此之外,连古并没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道声谢谢,又觉得苍白无力。
“作为禁军卫,竟然在敌人面前失去意识,天越领主可真是不称职。”连古戏谑道,“你的国主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吗?”
“你要想杀我,就算我完好无损也是易如反掌的吧?”天越还很虚弱,倚着身后的床梁说到。
他环视四周,发觉连古带他来的正是他平日寻欢作乐的房间。
脑海中顿时浮现连古在这张床上和众人翻云覆雨的场景。而自己正倚着的床梁,正是天玑被吊着的那根。
天越闭上了眼,拂去脑海中旖旎的想法,让屠戮乌澜的那个连古重新占据他的思绪。
“你在想什么?”
天越闻到一股冷香,连古身上独有的香气。
作为狼群养大的天越嗅觉十分敏感。西域盛产香料,什么味道天越闻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连古靠得太近了,那香气直冲鼻间,让天越身子躁动不安。
连古看着天越颤抖的睫毛,伸出手抚上天越纠结的眉宇。
“若是那么为难,为什么不劝你的国主服从于我。这样对你我,甚至对伊甘图都好。”
连古知道天越最在乎的事情,“我保证你爱的乌澜不会有一人因战争伤亡。我还可以帮助伊甘图一统西域。只要他对我翊朝的天子俯首称臣,他就可以令西域众多小国对他俯首称臣。”
“不是说好喝酒的吗?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连古叹了口气,开始反省自己的名声是不是太差了。
没过多久,老板就送来了几壶美酒。
连古看了看天越的面罩,打趣道,“领主如此神秘,今天要喝酒的话,总该露出真容。”
天越抬眼看了看连古,伸出手讨了一整壶美酒,便背过身对着连古仰头灌下一大口。
连古哑然,摇摇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你觉得西域和翊朝哪个更美?”
连古想了想,“各有各的美。我生在京城,常听别人说江南水乡的秀美。此番来到西域,又是一番景象。就连南疆,也是大开大合鬼斧神工的凌厉壮阔。甚至那日你带我去克努,也令人心驰神往。”
“所以你什么都想要……”
连古吞下一口酒,笑了起来,“人生在世,如果不去体验那些东西,又何必来走一遭。你这里满是风沙,等有机会,你也来翊朝看看温婉的江南美景。”
“我是国主的护卫,怎么可以丢下国主出去游玩。”
”如果你想,总会有办法的。”
天越没有回答,二人沉默着喝了会儿酒。
天越心里烦闷,一壶酒很快被他狼吞虎咽地喝光。又向连古要了第二壶。
“你身上还有伤,这葡萄酒也不宜多喝。”眼看第二壶也要被天越豪饮掉,连古不由得开口制止。
天越将空了的酒壶转手扔在地上,发出空空两声。
像是在回应连古的关心。
“连古,你有没有祸害过一个叫神奴的人?”
连古在脑中搜刮了一圈,“也许有吧,也许没有,太多了,我也记不得。”
“呵呵呵。”天越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 '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这人祸害完别人还能记得?还是对连古的怨念已经让自己将所有被辜负的人都按在了连古身上。
“走了。酒喝完了。”天越戴上面罩,转过身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连古。
有那么一瞬,天越曾经想要直白的将自己的脸给连古看看。
如果连古脸上露出丝毫厌恶的表情,那他就能下手得痛快一些。
然而,他还是不敢。
连古起身,看着翻身下床动作不甚利落的禁军领主,上前搀扶了一把。
“天越,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的条件。”
这一次,天越没有拒绝,将手轻轻的搭在了连古掌心。
天越收紧手指,感受了片刻的温暖,很快又放开了连古。
“我会……好好想的。”天越摇摇晃晃,推开了连古,走出了房间。
夜风一吹,天越便清醒了很多。
清醒之后,很多情绪便翻涌了上来。
天越走进家门,门口的三只狼已经并排睡下,而横亘在三只狼身上的人正是神奴。
天越不由得笑了起来。
全红莲在离得不远的石桌上歇息,以手撑着头,大约是不放心神奴便一直在陪着。
夜里风大,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神奴不断地向狼身上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天越走过去抱起神奴,打算将人带到更温暖的室内。
神奴迷迷糊糊的醒来,这不是主人的怀抱,他能感到。可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让他十分安心,又十分眷恋。
神奴将头拱进天越怀里嗅着,那股味道中还夹杂着血腥气。
“你受伤了?”
神奴说话的声音令全红莲惊醒,看着天越将神奴抱在怀里,黑暗中全红莲阴骘的眼神落在了天越身上。
然而嘴上确实十分客气,“领主公务繁忙,竟回来这样晚。神奴,过来。”
本意为神奴会立刻乖乖的脱离天越的怀抱,然而神奴手臂环抱着天越的颈子,竟将全红莲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他大约是太困了。”天越本就是不愿惊扰全红莲,如今全红莲醒了,自然不便再抱着神奴。
于是调转了方向,将人直接交了给全红莲。
全红莲身上披着遮风的斗篷,裹住了神奴抱在怀里。二人向室内走去。
天越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询问。”
全红莲心中警觉,“若不是神奴的事,领主尽可以开口。”
天越立刻回答,“不是神奴……我是想问,连古。”
此话一出,全红莲浑身一震。
全红莲怀里的神奴却开口到,“不认识……不知道……”
神奴每日都会听全红莲问他同样的问题,尽管连古在神奴脑中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然而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做出了回答。
天越看着二人,心里凉了大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