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其实陈焕走了也好,这样她就没有回头的路。
既然注定她要死,何必再去连累别人。
陈焕,不,是霍秉庭不和她牵扯上关系,一定能长命百岁。
也会和别人有天长地久。
那这样也很好。
她虽然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可是却忍不住又想哭了。
——
大学报道离开宁市之前,姜蘅去了七院附近的那座秀光寺。
叶绿漪经常来这边烧香,姜蘅陪着人来过。
这边地处偏僻,寺庙在半山腰,来往香客并不多。
姜蘅上完香临走又看了眼木制的牌匾。
陈焕不在了,叶绿漪也从七院离开了。
她以后也很少会回宁市,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了。
姜蘅求了菩萨,保佑那两个人能长命百岁,她总有种错觉,仿佛一转眼就能看到英姿勃发的少年。
那是属于她的少年。
姜蘅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方希,晒在已经历史久远的石板上。
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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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缭绕的佛堂,霍川看着走进来的少年,从蒲团站了起来,在旁边铜制的水盆里洗了下手。
“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走。”他的声音透着点冷清。
“都可以,大哥。”少年的眉目冷峻,穿着一身黑衣更显得沉静。
霍川点了下头:“不用见姜蘅一面吗?她后面去医院好几次,问你母亲去哪里了。”
叶绿漪的死对外宣传是病故,她本来就没名没分,也没什么亲人朋友。
这种事情对豪门是丑闻,像来秘而不宣,已经隐秘下葬了。
霍川在家里的佛堂,给她立了牌位,这是不合乎规矩的,只是没人敢提出异议。
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做这些也只是安慰活着的人而已。
被霍川斗败的二叔,被送到了印度,上个月传来消息已经自杀了,老婆儿子不准回国,已经被强制入了印度户籍。
另外他的几个弟弟日子也过得不舒坦,战战兢兢怕霍川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拿自己开刀。
他们从前对霍川不好,现在又有无数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刀子将落未落,日夜担惊受怕,滋味不好受。
陈焕抬眼,静默了两秒后说:“不用。”
他怕见了,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霍川点了下头,“那好吧。”
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之间变得静默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他那个晚上经历了什么。
霍川把佛珠拢在手腕上,想了下又说:“你自己一个人万事小心,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告诉我。”
“嗯。”
少年和叶绿漪的眉目有五分相似,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霍川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不容易,一方面又想自己在十二岁就被送走了,陈焕十八岁了。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他不能接受。
“秉庭,你走之前上一炷香吧?”
霍家的佛堂是霍骁以前弄得,一直保留了下来。
霍川最近常常会想到从前的事,他才四十岁,却仿佛已经活了很多年,早就舍弃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他偶而会过来坐坐。
他听说,她生前就很喜欢去寺庙。
“不用了。”
他不信佛,佛庇佑所有人,偏偏不庇佑他。
霍川又问:“你不恨你的小女友吗?”
“没有。”陈焕说完就走了出去。
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他而已,这也不是错处。
他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困扰。
如果他是姜蘅……也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