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上又在吵架了,劈里啪啦摔了一地东西。
被吵醒的方音从被窝里钻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如杂草横生,他单手在床头边摸了摸,戴上啤酒瓶厚的眼镜,睡眼朦胧地下床洗漱。
过不了多久就有鬼来拍门投诉了。
他得赶紧上去劝架,还得多吃根蜡烛多吸点阴气,不然连分开那俩人的力气都没有。
小情侣感情不好,生前就是因为在车上吵架导致车祸死亡的,他们谁也不服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方音前两天好不容易把他俩劝分了安静一点,只等着一个星期后搬出去各自生活就好了,谁知道今天又吵了起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财产还是宠物?
可他以前只是个银行柜员,涉及这种分配继承问题的得是律师才对吧?
方音正焦虑地快速啃着手腕粗的香烛,那边门突然开始“嘭嘭嘭”乱响,“方管理——方管理你还不出来看看!小陈小李又打架了,这回开着门吵,还乱砸东西,把路过的安青青伤着了……”
安青青?
那只天天找妹妹的小鬼?
方管理闻言被噎了一下,抓过楼里送阴气的软皮吸管使劲吸了两大口,呛咳过后,他把只剩下两口的烛底放到桌上,手忙脚乱穿着衣裳连忙应道:“就来了。”
方音是地府的公务员,也是一栋鬼府短租楼的管理员。
短租楼里的租客都是阳寿刚尽需要稳定阴魂的鬼,按理说最多住三个月就该出去找工作住长租楼了,但上面和下面的纸钱汇率不一样,在短租楼住只扣20%的税,长租楼则要扣35%,有些人仗着阴魂气足赖着不走,就想赚那点税钱。
而他性格软弱不敢硬刚,上司管理又松散,没闹出大事基本就没管过,所以他在面对楼里的钉子户时很是头疼。
方音最大的梦想就是赶快升职,最好是去市中心的公务员大楼,他情愿去格子间对着键盘打印每个人生前的功德也不愿意待在这儿。
哪怕是最坏的人一生过后也能打出几张a4纸的厚度。如果是录一个普通人的功德,手速快的话至少得大半天。更别说阳间的大善人了。
这个活是公务员们最不想干的工作没有之一,一坐就是一天,一天就录俩人,吃力不讨好。
但方音很乐意,他最喜欢做这种不用跟奇形怪状的鬼交流的工作了。
他以前在长租楼里工作很省心,升职来短租楼后基本每天都在掉头发,愁每周期的租户搬走率什么时候能达标,愁他什么时候能升职调走。
搬来一个月,短租楼里长住的鬼越来越多。
每当有鬼耍赖皮不走还扬言要吃了他时,他总是跑到二楼最尽头的房间寻求资历最老的钉子户的帮助。
那个鬼的底细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很久之前就在这儿赖着不走了。
他曾经亲眼看见钉子户把一个巨壮的鬼吃得只剩一半阴气后赶了出去,特别凶猛厉害,附近住得久一点的鬼基本都很怕他。
所以他就跟这个恶鬼套近乎,搭上了关系,让钉子户替他赶走其他长久赖在这儿的鬼。
钉子户不要香烛纸钱也不要阴气,只相中了他的身体。
而他为了升职,什么都愿意干。
走廊里没有窗户,全凭墙上三米一盏的阴灯照明,效果却不怎么好。由于阴气供应不足,光线青青白白的,仅能照个大概。
就跟恐怖片里的气氛一样,生前方音不敢看,没想到死后每天居然都在这种环境里工作。
这才过了一会儿,二楼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大大小小的鬼。
那对情侣还在发疯,尖利的声音恨不能穿透墙壁传到尽头,楼上楼下被吵醒的鬼也纷纷在房间里破口大骂,吵吵嚷嚷沸反盈天,整个楼可谓是乱作一团。
方音擦了擦额头的汗,喊着周围拥堵的鬼让一让,走近了听见小女孩微弱的抽泣声,转头找了一圈,才在陆奶奶怀里看到了额头缺了一角阴气的安青青。
他赶紧过去检查一番,还好只是缺了一块而已,一会儿吃点香烛就补回来了,幸好没有伤到魂体。
陆奶奶安抚他说:“没事,你先处理那边。”
“哎。”方音感激地看了眼陆奶奶。
“不要吵了!”他只身挡在小情侣中间,不让他们有接触,转而对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鬼大声劝道:“都别堵在这儿,昨天新下的规定,凑热闹扰乱办事的鬼一律扣除一月的香烛供给,不走的我一会儿就记下来上报名单了。”
吃瓜都爱吃,但短租房提供的香烛一根能抵三根,比自家烧来的好吃多了,所以话音一落,众鬼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场只剩下二位当事人,被误伤的安青青,还有抱着她安慰的陆奶奶,以及他们周身围绕的张牙舞爪的黑色阴气。
“方管理,你快来评评理,”陈荇挥手抹去腮边的碎发,她指着前男友怒不可遏道:“上次都分手了,我让他早点入梦跟他爸妈说,把上面的房子财产分一分,分不了就捐
', ' ')('出去,谁知道他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过了没几天我却从阳匣子里收到了他的聘书!他爸妈居然张罗着要给我俩结阴婚!”
她气得掉眼泪:“结个屁!我才不跟出轨的男人结婚!”
李向磊也怒了:“我没出轨没出轨,你还要我说几百遍!要不是你爸妈替你签了名你能收到聘书吗,你怎么没跟他俩说咱们分手了,全赖我头上算怎么回事!”
“你真的烂死了,精神出轨怎么不算出轨了!?”
“你还讲不讲道理……”
“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方音忙打断二人按住他们挥舞的胳膊,把俩人隔开一个安全距离,随即推了推鼻梁上快滑落的眼镜,提议道:“要不这样,你们把聘书交给我,我及时往上面打报告,在结婚证下来前先拦着,你们赶紧入梦给家里二老报个信……”
李向磊脸一撇:“不入,没钱。”
“你说什么?”陈荇当即就想冲过去,被方音一把拦下来:“别冲动!”
方音脑子急速旋转,“那这样,我先借给你二十万,三分钟应该够说清楚了。”
陈荇冷笑拒绝:“不用,他有钱,他就是不愿意花。以前谈恋爱连条项链都不舍得给我买,你还指望他为了三分钟花二十万?”
“我怎么舍不得了?上次我不是花了五万入梦了吗,分手这事我也跟我爸妈说了,他俩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五万?谁十五秒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李向磊你真他妈抠死了!”
“我想好好过日子算抠吗,一条项链几千块钱够我们吃几天饭店了?”
“好好过日子……呵,有种你别出轨啊?人主播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叫得真甜哈,没约好时间就死了是不是觉得特亏,怄得慌吧?”
“陈荇,你别血口喷人!”
方音擦汗的袖口都洇湿了一片,拉架的手都快没了力气:“别吵别吵……”
眼见俩人又快要打起来,走廊尽头那扇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团黑漆漆的浓重阴气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捕捉到动静的陈荇李向磊不约而同放下手,被前后夹击的方音总算有机会喘了口气。
那扇门后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看不清脸,光着健硕的上半身,上面交纵错杂着大小伤疤,一眼看过去只觉不好惹。
大概是刚睡醒,他声音里浓浓的烦躁倦意,看清状况后近乎嘶哑道:“大清早吵什么吵。”
几乎是立刻,整条走廊里除了他再没别的声音了。
发现那边还站着个白衬衫,他倚在后边门框上,慢吞吞喊着:“方音,过来。”
声音又低又沉钻入耳朵,方音垂下的手不可抑制地蜷了蜷,脸色不知是红还是白。
他深吸一口气,对旁边俩人嘱咐道:“……你们俩先各自回房间静一静,阴婚能不结就不结,决定好入梦的时间就告诉我,没有钱我可以借给你们。”
陈荇他俩忙不迭回去关上了房门,方音弯下身子摸了摸安青青的头,掏出把钥匙低声对陆奶奶说:“奶奶,您带青青去我房间吸点阴气吧,您知道怎么操作。”
陆奶奶拄着拐杖,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带她去。”
等俩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方音这才低垂着头,在青丝丝的灯光下朝等候他多时的恶鬼走去。
才刚走进,便被恶鬼拽着胳膊拉进了房间。
门被摔上那一声又闷又响。
屋子里没开灯,方音站在原地在黑暗里寻找一进来就撒开他的鬼。
他不敢动,没来过几次还不熟悉格局,即便是鬼他也怕磕到。
不过怎么不开灯?把他叫进来怎么没后续了?
被晾了许久,方音忍不住开口道:“……寇洺?”
刚喊完,最里边就亮了一根蜡烛,寇洺端着香烛坐到沙发上,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没交电费,凑合一下,天亮了就用不着灯了。”
单间的小客厅里很是空旷,不跟方音似的,放了许多抱枕零食柜之类的杂物。
方音轻声说:“我可以给你交的。”
寇洺倒在沙发上,困极似地闭上眼:“用不着。”
他这会儿没了刚才的凶相,连身上浓厚的阴气都散去不少。
“那你叫我过来……”方音坐在他旁边,目光下落顿时发现了异常,于是看了眼他,一手按上那处鼓鼓囊囊的地方,懵懂问道:“是要我给你吃吗?”
手下触感热烫热烫的。
“你这里已经很硬了。”
寇洺没去阻止试探摸他的那只手,只是睁开眼睥睨般审视他,没想到才跟他上床几次而已,他就已经变成敢从老虎身上拔毛的兔子了。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是他想错了?
这样想着,寇洺伸手按住方音的脖子把他掼到自己裤裆前,“硬了就吃,你不就喜欢这个?”
方音听话地拿出硬物舔了几口,把它舔得又粗又长彻底醒了后,直起身子
', ' ')('把下边衣服鞋子脱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件白衬衫。
跨坐在寇洺腿上时,下摆晃晃悠悠地勾人。
暗黄色的烛光影影绰绰洒在俩人身上,方音一眼不眨看着表情都没变一点的寇洺,搂上他的脖子轻声说:“不吃我吗?你不就喜欢我的身体。”
寇洺嗤笑一声,终于开始动作,手掌抚上抵在他胯前的圆翘屁股,漫不经心捏揉几番,问道:“这么主动……说吧,哪个。”
方音不好意思地笑笑,回忆说:“四楼407的租户,可能因为我劝他搬走劝太多次了,昨天下午差点咬上我的脖子。”
“为什么昨晚没来找我?”
方音蹭了蹭虚虚掐上他脖子的手,“我怕你嫌弃我,他口水滴我衣服上了,有点臭。”
寇洺扯了扯嘴角,把两根手指插进面前不停张合的口中,里面那根红舌乖巧地舔舐,直到湿透了才抽出来移去后方,“下次直接过来,我给你洗。”
“好……”方音轻哼,努力适应探进后面的手指。
可惜动作太快,没等他适应好,粗壮的肉头便闯进来了。
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痛吟出声,但怕扰了恶鬼的兴致,便掐着嗓子拿腔捏调,变成了求欢似的呻吟,“去、去床上吧寇洺,我想你更深一点。”
寇洺狠捏一把软弹的屁股肉:“小骚兔子。”
却也如方音说的,抱着他去了床上。
这段路多给了方音一些适应的时间,他讨好地在寇洺耳后亲了亲,小声说:“只在你面前骚。”
下一秒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
“啊……它怎么还会变大……”
一个月前,方音得知即将升职时特别开心,心想离公务员大楼终于又进了一步,可没想到入职短租楼管理员后,又有了新的升职要求——年底结算时租户搬走率达到80%才算及格,连续两年及格才有资格往上打升职申请。
短租楼里的优惠福利多,搬走50%都算不容易了。
就跟拆迁给不到合适的房款补偿一样,有人满意有人走,不满意的自然死也不走宁愿留下来当钉子户。何况大家都是鬼,打起架来吃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苦劝几位钉子户离开未果后,方音深深觉得自己与升职之间隔了条通天河。
楼里一共120间房,现在只剩下十间空着的,租房的鬼基本每天都有,但按照规定到时间搬出去的鬼才占了三分之二。
难怪短租楼越建越多,升上来的职员也越来越多……
既能提供工作岗位,又能扩建短租楼赚钱,还能收容大批阴魂防止在外作乱,最重要的是能限制打工鬼进入即将饱和的公务员大楼。
打工鬼方音叹为观止。
一规四用,阴间管理者怕不是在上面当过资本家?
又一次被暴躁鬼轰出门后,从未这么沮丧过的方音不自觉叹气。
叹了又叹,叹了又叹。
怎么能比他给老爷爷办卡存钱取钱的流程还难?
他喉咙都快说冒烟了,那人全程一副不听不搬滚出去的态度,这还能把他劝走吗?
其实做了那么多年的银行柜员,方音的耐力与亲和力已经被练了出来。
面对那种讲理的租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上个把小时就能把人说动了,可这里不讲理的鬼太多,仗着自己厉害无视规定,甚至还会吃别的鬼身上的阴气。
方音的身高属于中不溜,一米七多,如果态度再凶点身体再壮点,大概能勉强把搬出率从30%提高到50%。
只是他长得白净清秀,身材瘦瘦弱弱的,说话声音也温柔,对上那种蛮不讲理的鬼可谓是极其没有优势,说不定人家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可不敢硬碰硬。
就在他苦思冥想还有什么解决办法时,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架声,虽然好奇,但他没有那么大胆子出去围观,只猫着腰在门口石柱后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看两只鬼单方面打得拳拳到肉。
——而被压着打的,正好是把他轰出来的暴躁鬼!
方音呼吸一滞,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些许陌生的那只鬼身上,好像是二楼尽头的租户,叫寇洺?
之前看资料看到过他的遗照,长得挺帅气,就是一眼看过去那眼神凶得吓人,所以被方音留在谈话名单的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找上门。
正走着神,方音被一阵惨叫声唤醒,他定睛一看,寇洺竟然一只手擒着那鬼的脖子,另一只手拽着面前黑浓的阴气塞进嘴里!
寇洺一口一口,盯着暴躁鬼面无表情地机械性进食,对食物的哀嚎求饶置若罔闻,直到把飘在空中的那些阴气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把手一松,猛地将人摔到地上,随即蹲下身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吓得暴躁鬼在地上摆手摇头。
方音脸都被吓白了,他只听说过有鬼会吃其他鬼的阴气,可这还是第一回见,原来只是吃阴气就那么疼吗?那被鬼啃上四肢该有多疼啊?
昨天还有鬼威胁他再劝搬就把
', ' ')('他胳膊啃掉……
等方音僵硬的四肢缓和过来,寇洺居然来到了他面前!
难道是因为他看见了行凶现场吗?
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恶鬼面容的寇洺,方音大气都不敢喘,可后背贴着石柱退无可退,只好嗫嚅着缩起脖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寇洺却不理会他这话,黑黝的眼瞳直勾勾盯着他,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头狼一般炸开了防御机制,“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方音急忙表明身份:“我是新来的管理员,我叫方音,方寸的方,音乐的音。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认识你……”
说话声音最后小到听不清楚。
寇洺不知为何忽然开口:“刚才……”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方音连连摇头,脸色白得都快跟刷了白漆的石柱一个色了,“也什么都没听见,你放心。”
暴躁鬼自己都是个横行霸道鱼肉邻居的恶鬼,恶鬼自有恶鬼磨,他这样应该不算助纣为虐吧。
寇洺“嗯”了一声,扫了眼被方音自己蹭得凌乱的衣裳,掀起的白衬衫露出一小截细腰,白晃晃的肉上一颗小痣红得乍眼,他旋即移开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住二楼最东的房间。”
方音愣了愣,琢磨不清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我记下了,绝对不去打扰。”
“……嗯。”寇洺黑着脸转身走了。
方音惊吓之余还有点莫名其妙。
回去后方音想了很久,寇洺恶名在外,却也不欺负无辜鬼,吃的都是那些作恶的凶鬼,至少本性还算好的?
况且肯定说服不了他离开。
方音刚仔细看了遍他的资料,上面写着寇洺从五年前就住在这了,谁来都逼不走,他肯定也不行,但是既然周围鬼都怕他,那他是不是能跟寇洺谈一谈做个交易?
他不要求寇洺搬出去,反而给他管理员才有的香烛纸钱、甚至一半工资,换寇洺帮他把楼里其他钉子户赶走。
越想越觉得可行。
当晚,方音便敲开了寇洺的房门。
寇洺却说:“不要那些,把衣服掀开让我看看。”
果然,下午落在他腰上那一瞬灼热的视线不是错觉。
原来寇洺真的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方音迟疑地把衬衫下摆掀到胸前,问出了这番交易中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下面还要不要脱?”
恶鬼原本懒散窝在沙发里,闻言倏地直起身子,看向方音的那一眼里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些许的兴味。
片刻,他干渴似地舔了舔嘴唇,朝方音招招手。
“你说呢?”
……
方音自觉脱了。
然后被翻来覆去干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暴躁鬼带着行李着急忙慌退租。
方音这才后知后觉——他跟寇洺之间竟稀里糊涂变成了一桩床上交易。
阴间没有太阳,所以白天总是阴沉沉像要下雨一般,早上与傍晚还会泛起大雾,出门上班工作的鬼都是踏着雾走又踏着雾回。
上午雾气彻底散去的那一刻,二楼尽头的出租屋里仍旧萦绕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声音不大,就算墙壁隔音不好,也不至于被人偷听了去。
阴魂不知冷热,哪怕方音与伏在他后背的身体都散发着凉意,他也觉得快要热得喘不过气,皮肤上汗涔涔的。
但也许是寇洺做得时间太长太用力了。
被操弄得只剩半个脑袋清醒的方音有些崩溃,可他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怕寇洺回头帮他赶人时不尽力,只能撑着一颠一颠的身体,边喘边拐着弯道:“哈啊……你、你好厉害,都不累吗……”
寇洺正一手掐着他的后颈,听到这话放缓了速度,另一手在他软嫩的屁股肉上拍似的揉一把,不知羞耻地“嗯”了一声,应下床伴对他的称赞。
“你累了?”
运动过后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可惜方音没空欣赏,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累了,口渴,还有点饿,是不是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回应他的是屁股被打一巴掌的脆响,不疼,但足以让方音感到羞赧。
“不要打……”声音微弱得像是蚊子哼哼一般。
“手感很好。”
寇洺把性器抽出来后又在另一瓣上拍了一掌,入耳极其清脆,他注视着那处立即浮上的薄红与掀起的微微肉浪,喉结难以抑制地上下翻滚。
几秒寂静过后,他忍着欲望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催促道:“洗澡去。”
出租房里的浴室很小,且没有浴缸,俩大男人站进去连转身都困难,方音没犹豫多久就先去洗了,他还得清理后面的精液。
寇洺把小穴灌得满满的,股间全是痕迹,再不抠掉都要干在皮肤上了,那样更难洗。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便听见外头房门开合的声音,细听也听不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动静,是出
', ' ')('去了?
被哗哗水流砸着的方音心不在焉地扣挖小穴,寇洺刚才不还硬得跟铁棍似的,这么一会儿就自己弄出来了……
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寇洺天赋异禀,找他敏感点特别准,说不准是因为已经很好的驯服了小寇洺。
即便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方音收拾好走出去前还是禁不住担心——未免有点太快了。
两三分钟……难道是被他一个上午榨干了?
他在心里怀疑地嘀咕着,出来一看寇洺已经回来了,在床上扒拉出一块没那么脏的地方,蜷着身子躺在那里,听见他的脚步声寇洺连嘴都不想张,困极似地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方音看他躺得难受不忍心道:“要不我给你换个床单再睡?”
寇洺没说话。
睡着了?方音凑到他脸前,不自觉被陷入熟睡的那张俊脸吸引住。
方音之前害怕多是因为寇洺恶名远扬,身上阴气浓重森寒,又看见他面无表情吃过鬼,本来他就胆小,害怕寇洺无可厚非。
不过这会儿沉睡后看着倒是没那么凶,可能是因为刚做过床上运动,面色也难得红润,眉宇间有挡不住的成熟男人气息,轮廓分明、骨相优越,想来生前也不缺莺莺燕燕狂蜂浪蝶之类的。
只是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什么,睡着后眉头都皱着,连自己看了都不由得跟着忧郁。
方音看他看入了迷,情不自禁地想去抚开那两处褶皱,却在伸出手后猛然回神,震惊地后退了好几步。
疯了疯了,他怎么能心疼一只恶鬼?
权色交易而已,千万千万不能当真。
他还想快点升职呢。
方音急忙翻找出寇洺的一件上衣,然后套上自己的裤子和鞋,顾不得去拿被撕扯烂的衬衣,悄悄打开房门飞快走了。
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鬼。
方音忍着难受劲儿小跑到一楼,天色昏昏暗暗,离近了才看见在他房门口等着的陆奶奶和安青青二人。
他不好意思地扯扯明显大他一号的衬衣,脸上的红意蔓延到了耳朵,眼神不自觉躲闪着,“陆奶奶,青青没事了吧?怎么在门口待着,进去坐啊。”
安青青扑上来抱住他的腰,亲昵地蹭蹭他:“我没事啦,谢谢哥哥。”
陆奶奶理解地笑笑,没戳穿他的尴尬:“青青吃完我就带她回房间了,让她休息一下,不然吃太多身体受不了,等她睡醒了我们才过来给你送钥匙的,喏。”
“谢谢陆奶奶。”方音从她手里接过钥匙,摸摸脖子赧然道:“您进去休息会儿吧,我给你们拿香烛吃。”
安青青摇头说:“不用了哥哥,我还要去找妹妹呢。”
陆奶奶也说不用,指着旁边的小板凳和蔼道:“我去门口坐会儿,等着青青回来。”
安青青和陆奶奶是方音来到短租楼最先认识的鬼,也是住在这儿有些年头的钉子户。
这俩鬼一般人说不动,一个提起这事儿就大哭哭得人心软,一个每次都说“再等等,再等等”拖着,一老一少,实在难搞。
之前刚过来时,上任管理员什么信息都没留下便欢天喜地卷铺盖升职了,他为了了解信息硬着头皮去找隔壁楼的管理员聊天,有过几句短暂的交流。
但陆奶奶她们确实是率先对方音释以善意的鬼,告诉他这栋楼里的详细情况,让他不至于一过来就摸瞎过河。
反正再省去俩鬼也不影响搬走率。
有寇洺在呢。
方音刚把早上剩的香烛底啃完,便有鬼来退租了。
到窗口一看,居然是早上跟寇洺告过状的407租户。
那只差点咬上他脖子还威胁他的溺死鬼。
溺死鬼眼珠青白瞪得老大,把身份证“啪”一声拍在方音面前,阴森森道:“退租。”
方音惊觉他周身的阴气浅淡得几欲消失,连后脑勺都没了半个!
他迅速拿过证件在管理台的机器上刷了一下,操作完毕后把证推到溺死鬼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了:“水、水电扣了八万五,剩下的一万五两天内退到账户。”
溺死鬼伸出肿胀的手指收好身份证,胳膊上挂着的两条水草在台子上留下湿哒哒的水迹。
他见方音盯着水痕一个劲儿看,恨恨出声道:“我被你男人吃回了原形,这下你满意了?”
方音没反应过来:“啊?”
溺死鬼抬抬脖子,露出一圈青紫掐痕,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不能扑上来把方音扒掉一层皮,“看看,你吹的枕边风多好,他差点没把我的脖子掐断!我可没咬你的脖子,方管理。”
“……”
方音后知后觉,原来那会儿寇洺出门是去给他赶人了,吃的阴气太多,所以阴魂自动陷入了睡眠。
那掐溺死鬼的脖子是为了……给他报仇?
死状可怖却虚得要命的溺死鬼还在骂骂咧咧,说他们做爱的声音都快传到四楼了,说他骚,说寇洺恶心……
', ' ')('听怒了的方音忽然站起身,气势汹汹朝他走了两步,伸手就去掏溺死鬼身上的阴气,抓住一缕就往嘴里塞。
本就所剩不多的溺死鬼惨叫出声,哆哆嗦嗦提起一旁的行李箱,用力截断方音手里那条阴气,逃也似地跑了。
方音还想对着他的背影骂上一句,一张嘴却是一阵干呕。
怎么会又腥又臭……
果然对比产生美,他现在觉得寇洺阴气里的呛人香火味儿都变好闻了。
系统显示下午有两条预约信息,有退租也有入住,方音走完程序之后拿出名单仔细记上。
他来到这儿快一个月了,基本每天都会分配过来一两只鬼入住,而且今天一下走了俩,楼里便剩下十一个空房间。
方音看着纸上列的一长溜钉子户名单发愁,年底之前至少得把其中的五分之四赶走,不然今年就够不上80%的及格线了。
上任管理员升职时没走正常流程,在这儿待了三年,每年都被搬走率创得很崩溃,于是不甘心四处托人找关系,找了将近一年才终于熬出头,走后门进了公务员大楼。
势单力薄的小鬼根本撵不走凶鬼恶鬼,而且在这里没有关系寸步难行。
方音长叹一口气,悲哀又庆幸地想,还好他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从二楼尽头房间出来的那个早上,他就把名单最上面那行寇洺的名字划去了。
寇洺资历最高,五年都没搬出去,凶神恶煞且形单影只,跟楼里其他鬼都不熟,正好方便他插空子,借寇洺的手帮自己达成目标。
虽然是用自己身体换的,但方音没有怨言,因为他挑的靠山还挺顺眼的。
从他的审美看,寇洺的长相完全是他另一半的标准。
如果再温柔点就更好了。
方音拧着眉头轻轻挪动屁股,上午弄得太狠,他坐一会儿后面就不舒服,按理说鬼是不觉痛的,可每次过后都很难受。
难道是伤到了阴魂?
忧心忡忡的方音打算等下了班就回房间多啃点香烛。
管理员跟其他公务员一样,也是朝九晚五,当然仅限于用机器处理人员流动的情况,其他如租户矛盾、房间物品损毁之类的事不分早晚,都是管理员的工作。
说是管理员,更像是有编制的宿管,干不好活扣工资那种。
方音临下班时收到了罚单。
旷工一上午,机器的摄像头没检测到魂体,自动按照时间计算扣了他一升阴气供应与一万块钱。
如果扣这点就能换一个钉子户离开,那他愿意工资都被扣完,甚至倒贴都没关系。他账户上有很多钱,禁得住。
但下次还是不要白日宣淫得好,三次处罚之后就没法评奖了。
方音幽幽叹气。
他其实挺想要优秀员工奖的。
奖励不说,按他之前的经验,提交升职申请后,获得过荣誉的管理员比其他的更容易通过。
短租楼门禁时间是晚上七点,再晚外面阴气就重了,会激出阴魂深处的恶欲,所以定下早早的宵禁时间,不至于半夜还有群魔乱舞。
但陆奶奶一直在门口待到六点多都没见安青青回来,往常五点左右就该转完一圈了,可现在都快关大门了还不见人影。
白森森的雾气糊满了楼外视野所及的地方,一个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拄着拐杖走不快,也没法出去寻找,邻居吴秀芳比她小一两岁,本来端着香烛想找她吃饭聊天,发现她居然还没回房间,于是下楼到她平常坐着的大门口不远处找她,却听她讲青青还在外面。
“走,去找方管理。”
吴秀芳二话没说,立马搀着她去找方音。
方音一听也急了,连忙取出钥匙交给还算镇静的吴奶奶,“一会儿麻烦您把大门落锁吧,等我们回来了,您再给我们开个门。”
六神无主的陆奶奶闻言攥着他的手担忧道:“外头起了雾,你自己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找个人一起?”
吴奶奶也忧心:“是啊,这雾一晚上都散不尽,一米内是人是鬼都看不清,还是找人作个伴吧。”
找人?一时之间,仅有恶鬼的身影在方音脑子里一闪而过。
……可他吃多了阴气这会儿大概还在睡。
而且他也不想跟寇洺在床下有过多的牵扯。
方音摇头拒绝,细声安慰她们:“没事奶奶,我就在这栋楼附近看看,不会走远的,别担心。而且我会通知管理员那边,让他们也出来找一找。”
以前他也有过夜晚外出的情况,只不过那会儿是跟同事们一起,遇到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也不怎么害怕。
他自己出去倒是第一次……
方音顿了几秒后,抿抿唇折中道:“这样,如果我八点还没回来,您就去220房间找寇洺,他可以联系到我。”
他第一次从寇洺房间离开时,寇洺随意扔给他一个钥匙扣似的小铃铛,他当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便随意挂
', ' ')('在了房门钥匙上,后来某天晚上听见寇洺透过铃铛叫他才知道有这个功能。他俩手里各有一个,不受距离限制,摇动铃铛就能传音。
通知过上面的管理员,那边巡逻队立即开始工作了,不过安青青平常走动的路线在整片短租房区域,将近一百多栋楼,找起来需要时间。
方音对两位奶奶再三保证不走远,嘱咐她们七点关门后,揣上打火机沉了沉气,提着灯笼转身进了缭绕大雾之中。
电灯的光线照不透阴间的白雾,所以经常用燃着香烛的灯笼照明。
肉眼能看到的全部是白茫茫一片,多走几步,身后的建筑物也隐在雾里很快消失不见。
方音攥着被他穿了根绳戴在颈间的铃铛,另一只手举着灯笼试图增大照明范围。
楼里的鬼都赶在规定时间前回去了,外面只剩下呜呜咽咽的风声与树枝之间的碰擦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嗥叫。
心脏在胸腔里提溜打转,不经意踩到树叶发出的摩擦声也能吓方音一跳。
“安青青——”
他一边喊一边凭着印象在短租楼附近走了一圈,没人回应,甚至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方音看了看腕间手表上的指南针,往东边的42号楼走过去,他想问问那栋楼的管理员有没有见过安青青经过。
安青青生前是跟她妹妹一起跳水淹死的,她们死因相同年纪相仿,可是却只有她自己分配到了41号短租楼,她刚来时等了两天,以为会等到妹妹,但一直没有消息。她去问管理员,得到回答说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分配到了不同的短租楼,于是她就开始每天去其他楼里问认不认识她妹妹安云云。
短租楼一共有137栋,楼与楼之间建设有小花园之类的设施,前后距离远得很,况且清晨傍晚都有大雾,留给安青青的时间不多,她白天一整天基本都在外面跑,中午饿了就啃自己带出来的蜡烛。
不过外面有穷鬼饿狠了会夺她的食物,打是打不过,方音经常看到她身上阴气被啃得坑坑洼洼的,即便是心疼,他也说不出来阻止的话,便经常给安青青吃他工资里供应的免费阴气,还托以前在长租楼认识的同事打听安云云的消息。
虽然感觉七岁的安云云也会跟安青青找她一样满处找姐姐……但万一呢。
万一安云云早一步搬进长租楼了呢。
42号楼的管理员不知道情况,倒是跟他聊天的一个女鬼突然惊得拍大腿,她说下午看见安青青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鬼往后面走了,看起来急急忙忙的,她觉得那个鬼眼生,追出去发现他俩居然早已经走没影了,本来还想着告诉方管理一声,却因为有人催她赶紧回牌桌打牌给忘了。
这栋楼处于中间位置,前后都要数十栋楼,而且背面是一座小公园,公园左侧就有一个可出入的大门。
短租楼福利好,而且为了有些人出去工作进出方便,特意建了好多个侧门,但同时小区里经常混进来外来鬼打秋风,运气好了能找个软柿子捏捏吃顿饱饭,运气不好就被更强壮的鬼抓住啃上几嘴。
安青青这几年把这一片走了个遍,也鲜少有人不认识她,所以只有可能是那个鬼有什么消息她才跟出去的。
方音借42号楼的通讯给巡逻队通了信息,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公园侧门处,大铁门上了锁,出去只能翻墙。
砖墙比他高了一两个头,四处也没有可以借力的点,以前上学的时候他都没翻过,现在就更不会了。
方音用嘴咬着灯笼的竹竿,试探着抓住墙角,一脚蹬着铁门,一脚踩上墙壁,晃晃悠悠往上爬了一下,可随即脚下一滑,手指没抓紧,歪着身子“嘭”一声摔倒在地,灯笼也倒在一旁熄了火。
而铃铛叮叮铃铃的,把他摔疼的一记闷哼传送走了。
还没等方音缓过劲儿,那边就传来寇洺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方音摸索着打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烛,忍着后背的疼痛低声对寇洺说了安青青的情况。
“所以是摔倒了?”
“我没爬过墙……”他坐在原地抠了抠手心破皮的伤口,好像听见寇洺骂了句什么。
接着寇洺声调高了几分:“告诉巡逻队了吗?”
方音一愣:“告诉了,但是他们赶过来需要时间,我怕……”
“你在原地别动,我过去接你。”寇洺压着声音里的怒气。
“……你不睡觉了?”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雾气像是流动般绕过了被烛光照亮的方音,他耳边的风声呼呼吹着,问出这话后,对面很久都没回应,直到房门关闭时发出一声巨响,把俩人纷纷从沉默里惊醒。
寇洺好似咬紧了后槽牙,没好气地挤出一句:“我想睡你。”
方音:?
话音重点落在最后一个字上,听着怪怪的,不像是调情,跟讽刺他一样。
方音脑子转得快,顿时察觉出刚才问的那句话不合适,于是重新问了一次:“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 ' ')('大概寇洺也把铃铛挂在了脖子里,气息不稳的呼吸声被同频传送过来。
几秒后,他听见寇洺对着铃铛沉声道:“不会。等我。”
“……”
方音刮了刮发痒的耳朵,半晌才轻飘飘的“哦”了一声。
寇洺赶到时,巡逻队也拿着钥匙过来了。
方音简单对寇洺打了声招呼,然后跟领队聂荣交流几句,等门开了,他无比自然地跟在聂队长身后,却被寇洺一把抓住了前臂。
“干什么去?”
方音抬了抬灯笼侧眼看他,光线打在柔和的脸上,映出他谨慎迟疑的神色:“我去……找人啊。你不跟我一起吗?”
问完,他心脏猛地一突——坏了,太理所当然了。他跟寇洺现在又不是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怎么能讲出这种里外不分的话?
方音心虚地偷瞄了眼恶鬼,却突然撞进一双幽深摄人的眼眸,里面还有他看不懂的探究与深思,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搭配起来格外违和,惊得他一时失声。
片刻后,他嘴唇不安地动动,移开视线,“我是说,我要去找人,你去不去都行,只是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早就想把人带走的寇洺压低声音说:“有巡逻队,你去干什么。不是才从墙上摔下来,不疼了?”他皱了皱眉,从头到尾打量着发顶才到他下巴的方音,试图发现伤处在哪里。
方音莫名红了脸,在大手的钳制下抽回胳膊,手指蹭了蹭鼻尖。
“摔得不重,现在一点也不疼。你要回去吗?”
他余光看到快走离视线的巡逻队,有些急了:“我跟着他们去,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见他真的转身就走,寇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舌音,很快走到方音身边与他并齐。
方音眨眼看过来。
寇洺刻意把灯笼挑高一些,暖色的光照亮线条柔和的脸,烛光明灭,落在那双黑蒙的眸子里像是永夜的星星闪烁,灵动漂亮得跟活人一般。
他握着灯笼竿的手紧了紧,下颌曲线紧绷着,声音颇为冷硬:“一起。”
方音偏头瞅他好几眼,眼里有不解,但没开口说不,毕竟有寇洺在,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样想着,他浅浅舒了口气,也将灯笼抬高一些:“好。”
短租房片区外是一条长长的街市,有能力的鬼都在这儿买地皮开铺子做生意,卖些上面常见的玩意儿,香烛供奉、镇宅旺阴摆件之类。
虽然七点的宵禁管不住他们,但店员和最主要的顾客回了短租楼,压根做不了生意,所以大部分都早早关了门。
街上安静得很,几乎没有鬼出来闲逛,偶尔遇到一两只游荡的阴魂,见到巡逻队就远远避开了。
聂荣早在刚得知消息时就去查监控,调出了带走安青青的那只瘦高鬼的模样。
经过管理们的指认,确定他是街市里常给门店拉客的鬼,经常进入小区跟闲散有钱的老头老太太聊天,用话术引诱他们出去高消费。
他在同行里要价是最高的,按人头算,一个顾客他就收30%的抽成。
要不说中间商黑心呢。
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街东头那家极其畅销的手机店。
地府里一般人用不起手机,一部百万起不说,手机卡还限号。
可以刷资讯,也可以跟下面的鬼聊天打电话,但是不能给阳间的亲人朋友通讯,新闻也只能看不能评论点赞。
对于离不开手机的年轻鬼来说,非常心动,可是太贵了买不起,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上头想贷款买手机时,花一千块钱去孟医生那里买一碗清醒汤,喝完清心寡欲立马下头。
而老人群体可不一样,他们有的生前德高望重,每年拜祭烧纸钱的人特别多,兜里很是富裕,一般在短租房里住够三个月之后,出来买一块地皮就能住自己的房子了。有钱又有闲,自然成为外面店铺最心仪的客人。
瘦高鬼每天陪他们聊天谈心,知道他们不放心上面没结婚的儿子女儿、再也抱不到的孙子孙女,甚至跳广场舞的同伴、哪个哪个明星等等等等,所以他以“现代人都在网上实时分享生活自拍晒娃”为理由吸引老头老太太,从而激起他们对阳间的留恋,心甘情愿去买手机买手机卡。
这种情况没法管,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手机是公认的膨胀紧俏货,没欺骗老人也没违法,根本没理由驱赶抓捕。
但他引诱未成年小鬼就不同了。
地府里实打实规定——不能对未满十八岁且无监护人的小鬼有任何引导消费、犯罪行为,违者压进地下一层监牢受拔舌之刑半年或一年。
在老板嘴里问出瘦高鬼万元的住处及常去的店铺后,聂荣带着巡逻队出了门,方音与寇洺走在最后,听见老板背过身小声嘀咕说:“这会儿应该还开着两家,他总不可能把小姑娘带去鬼市吧……”
方音耳尖,立马问道:“您好,请问您说的鬼市在哪里?”
他知道下边有个
', ' ')('鬼市,也就是俗称的黑市,里面什么都卖,五天开一次,是个五花八门的交易场,但它是流动的,往往上次在城东,下次就出现在城北,生怕被查处似的跑来跑去。
老板看了看方音,又看了看旁边跟煞神一样守着的寇洺,冷不丁被寇洺阴森一眼瞪回来,他赶紧拱手拜了拜,干笑道:“您二位跟着巡逻队,鬼市又是做不干净生意的,您看……”
方音皱紧了眉:“走丢的是未成年小鬼,现在因为有具体的去向才只通知了巡逻队,难道要闹到报警您才肯说出地点吗?”
地府秩序一般都是由各片区的巡逻队管辖,只有遇上他们也无法解决的严重违法事件时才会报警,然后由上层派出监狱警员,涉案人员不论牵涉多或少,一律关进牢房受几天刑再说。
老板脸一僵,顿时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万元虽然贪财,但绝对不敢违法……嗐,我说我说,今天开办的鬼市就在这条街再往东一里,看见雾气最浓的树林直走,最里边就是。”
方音把鬼市的位置通过手表发给聂荣。
他腕间的灰色手表是每个管理员的标配,功能繁多,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紧急联系上级管理。
聂荣收到讯息后带着一半人去了鬼市,剩下三个留在街市继续找。
即将走到树林处时,周身流动的雾气浓稠得竟像是能滴下水,看一眼就让人头脑发晕。
更让人头晕的是鬼市里传来的鬼吼鬼叫。
不跟一般市集似的熙熙攘攘,大片大片黑色阴影的鬼魂四处飘荡,还有的直接显出死前的凄惨模样,虽然恐怖但极为热闹,市里嘈杂笑骂声不绝。
每个摊子前都挂着五六个纸灯笼,足以把整个摊位照得清清楚楚,而摊与摊之间间隔极近,光线连成一片,从鬼市入口看,一溜全是如火的灯光,撇下雾气在摊后黑暗处悄悄浓郁。
巡逻队穿着统一且显眼的衣服,没有方音他俩进出方便,于是说好由方音寇洺进去找人,聂荣他们在外守着各点蹲守,一看见瘦高鬼或者安青青就给他们发信息,免得一起进去引起慌乱更难找。
鬼市里摊子多,顾客更多,大多数都是夜半不归专门来交易的鬼。
不过火也有火的道理,这里居然有专门做避税的摊子,还有用高价纸钱换金元宝的,有卖短租楼一根抵三根的香烛的,还有的卖从阳间烧下来的稀奇货……甚至还有鬼倒卖孟婆汤。
孟医生看管汤剂十分严格,且各类汤品属于公家产品,从不敢私自买卖。
简单看了一圈,方音叹似的说了一句:“难怪要跑来跑去的,这不一抓一个准。”
寇洺在拥挤鬼魂之中始终与方音寸步不离,他长得高,便四处逡巡寻找安青青的身影,很快,他便率先在一棵大树前锁定了那只瘦瘦高高的鬼,随即视线下落,看到安青青正坐在摊子前的板凳上,手刚从一颗白色水晶球上拿下来,还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在摊主手心里的机器上刷了刷。
“找到了。”
“什么……”
寇洺拽着惊讶的方音快速向右前方掠去,快到摊前时放开他,接着瞬时移动到万元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他腿弯擒他双臂,短短几秒便把人扭按在地。
“啊——”一声惨叫。
万元动也动不了,撇着头挣扎:“你他妈是谁啊??”
寇洺狠劲按住他,警告说:“别动。”
“嘶——”万元疼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鬼看到却不愿意掺和,默默离他们远了一点。
“青青!”
方音又惊又喜跑到走丢的小女鬼身前,蹲下身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衣服有些皱巴,脸上也脏兮兮的,不过倒是没看见哪里有伤口。
安青青也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看见方音还高兴得很:“哥哥!”
“没受伤吧?你来这儿干什么啊?”方音把她脸颊处的污泥擦掉,语气颇为责备。
“没有,我是听万叔叔说可以来这儿找我妹妹的消息才跟他出来的。”安青青眼里亮晶晶的,看着挺开心的样子,“这个水晶球可神奇了!我马上就能找到妹妹啦。”
方音注意到面前的透明晶球,以及黄发白皮蓝眸明显是外国鬼的摊主,“……你是怎么帮她找妹妹的?”
摊主操着不熟练的中文神神叨叨解释说:“水晶球可以找到所有消息,只要你心诚。”
安青青眨着星星眼:“它只显示是或者不是,我刚问了两次,妹妹不在长租楼也不在短租楼。”
“……”方音余光留意到摊子上还摆着一个刷卡用的pos机,顿觉不妙:“问一次多少钱?”
摊主比划着手指头,口音蹩脚道:“十五万。”
方音一口气没上来:“多少?”
问一个问题十五万,可阴间规定合法入梦十分钟见面带说话那种才要二十万!
他看着还不知道花出去三十万是什么意思的安青青,恨不能把骗子的摊给掀了,“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 ' ')('摊主无辜道:“定价一直如此,不管大人小孩一律这个钱。”
太黑了。
方音气得直冒火,还有那个黑心中间商……他看向被制住的万元,飞快给聂荣发消息让他们赶快来大榕树下抓人,愤恨得手指都差点把腕表屏幕戳烂。
巡逻队的出现让各摊主如鸟兽般四处奔逃,但聂荣的目标不是他们。
外国鬼看见周围鬼纷纷狼嚎鬼泣着跑了,害怕得直嚷嚷:“让我走!让我走!”
万元则苦苦哀求压着他的恶鬼:“大哥,赚个钱不容易,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寇洺……寇洺直接装听不见。
“聂队长!”方音紧紧拽着外国鬼不让他跑,“这个是骗小孩钱的黑心摊主,你看能不能让他把钱还给孩子?”
万元与外国鬼皆被巡逻队接手。
聂荣:“放心,钱会如数退还。不过方管理,这个孩子今晚得跟我们回去一趟,录完口供我再把她送到41号楼。”
躲在方音身后的安青青闻言瞪大了双眼,讷讷道:“我……我没犯法。”
方音揉揉她的脑袋安慰,“只是说一下经过而已,青青别怕。”
在聂荣再三保证录好口供就把她送回去后,安青青这才答应先跟他们回队里。
巡逻队走得迅速,很快便没影了,诺大的鬼市只剩他们两只孤魂野鬼。
发了一番火的方音刚才还燥热得很,这会儿萧瑟凉风吹过,身子由内而外一阵阵发冷,他缩了缩肩膀,对寇洺道:“我们走吧?”
“嗯。”
寇洺也觉脑袋发沉不得劲。
可还没完全出去鬼市,便有浓厚的雾气从身边流动而过,顺手扑灭了几盏摇摇欲坠的烛火,他俩的呼吸愈发沉重,漆黑的眼瞳里不知不觉爬上了猩红血丝。
方音胸腔鼓噪难受,他解开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手掌作扇,朝滚烫的脸颊扇着风,烦躁问道:“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寇洺被方音的小动作完全吸引了视线,目光落在光滑的颈间不走了,他喉结上下颤动着,声音有些沙哑:“确实。”
确实不对劲。
想做点什么,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树林不是个好地方。
方音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雾实在古怪,像是把内心潜在的另一面给放大了,变得不像自己。
方音心跳扑通扑通乱作一团,震得他按在寇洺肩膀上的手都在发颤,他不敢看面前恶鬼的脸色,转而微微错开胳膊,手心抵着寇洺肩背倚靠的粗糙树干。
呼吸仿佛被拉长,方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大胆。
刚才听寇洺说话没听清,便朝他靠近一步,手背不经意蹭到下面异常的反应,寇洺没说什么,他的脸反倒红成一片,耳边嗡鸣作响……这个时候,这个反应?
他脑子像糊涂了一样,竟鬼使神差的把寇洺拉到旁边槐树后方。
幸好树干粗壮,光线暗沉,他们的身影隐在树后大雾之中,任旁边鬼魂经过也不会发现。
寇洺被他困在身躯与树干之间,动也不能动。
方音比寇洺矮,平视时只能看到寇洺肌肉紧绷青筋偾张的脖颈,他盯着颈中央凸起的那块饱满骨头,视线紧紧跟随着上下滑动。
他喉咙干涸得厉害,热得像是要冒烟了,但仍悄悄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伸手缓慢往下探去:“管理台有两位奶奶在,你这样……不方便,最好解决完了再回……”
寇洺一把攥住即将碰到他胯间的手。
方音顿时缩了缩手指,抬起尴尬的脸结结巴巴问:“怎么了?”
是周围有鬼,还是不习惯在野外做这种事?
可寇洺他敢在外面硬,不敢在外面做吗……
寇洺不知道方音在想什么,只觉得在雾气裹挟下,自己的呼吸愈喘愈快。
他忍不住吞咽,喉结快速上下滚动着,脑子里浮现出格外大胆的欲望想法。
“换个别的方式,可以吗。”
摸出来还不够,要直接做爱??
方音感受着寇洺缠上他腰背的胳膊,跟他同步咽口水,心惊肉跳道:“那、那你要快一点,陆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开门……不能回去太晚。”
说着他收回横在二人之间的手,哆嗦着去解腰间的扣子,眼睛还在四周探察,生怕撞见鬼市上去而复返的阴魂。
第一次打野炮,没有经验,他有点害怕。
可寇洺并没有跟之前似的火急火燎帮他脱裤子,反而擒住他的手腕,脚步一扭,俩人位置瞬间逆转,变成他被寇洺压在树干上了。
方音一时提不上气,心脏狂跳,脑子里高速运转思索这是个什么姿势。
寇洺平时喜欢深一点,不应该是他趴在树上吗?
这样正对着还要寇洺抬着他一条腿,他体力不好,有极大的可能干着干着就没力气了,到时候还要寇洺抱着他……
再说之前在床上
', ' ')('也很少面对面,每次都是他趴在床上塌腰撅屁股,直接进入正题。
方音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寇洺压得越来越近的头,以及在眼前不断放大的帅气的脸……寇洺这是要做什么!
他惊吓地扭开头,薄唇落在一侧下颌处。
寇洺:“……”
他拧眉:“躲什么?”
一只手钳着方音的下巴掰过来,另一只捂上他瞪大的双眼,滚烫的气息下落,不容抗拒地贴合上柔软双唇。
“!”
方音胸腔里像是在放鞭炮,劈里啪啦的,把他整个人都炸得七荤八素。
寇洺青涩地在他唇上吻了又吻,过了一会儿才逐渐找到感觉,娴熟地咬开他的嘴唇,舌尖不管不顾闯进去,在极其私人的领域中蛮横地搜刮一番。
很用力,但奇怪的不觉疼。
舌尖传来的麻意跟电流似的传遍全身,尾椎酥酥麻麻的,令方音瞬间就软了腰。
“嗯……”
寇洺及时揽住,又压着他往后带了带,让他整个后背都贴在身后的树上。
四处逡巡的软舌不时舔着上颚舌根,勾着他的舌尖吮吸舔弄,鼻腔里控制不住发出舒服的颤音,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漂浮,浑身暖融融。
被诱惑一样,他头脑晕乎乎的,也开始缠上那根游蛇般的舌头,水声啧啧作响。
捂着他眼睛的大手什么时候撤下的他都不知道,闭眼吻得十分投入。
寇洺死死环着他的腰,恨不能把他粘到自己身上。
越吻越动情,方音搂上寇洺的脖子与他激烈拥吻,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他俩好似溺死般大口吞咽拼命交缠。
雾气涌动环绕,牵扯出恶鬼内心最恶劣的欲望。
吃掉……
如果能吃掉就好了。
好香。
寇洺舍不得离开被他咬得红肿的嘴唇,方音身上的香气勾得他心神颠倒,然而嘴角一疼,竟被方音明晃晃咬了一口。
眼里蜘蛛网似的红血丝立时消下许多,他喘着粗气舔舐方音的唇瓣,终于清醒过来:“好吃吗。”
方音挂在寇洺身上大口喘气,没有一丝眼白的黑瞳茫然看他,耳颈处红嫣嫣连成一片,回想了两秒才想起自己刚才没忍住居然啃了寇洺的阴气。
“……”他猛地拉开贴紧的上半身,僵硬地移开视线。
真是奇怪,平常觉得寇洺的香火味呛人,怎么刚刚闻着那么香……还明目张胆地吃了一口。
不止是一点,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大口。
灼热的目光紧盯着他似乎在问罪,方音闭了闭眼,赧然回答道:“还……可以,好吃的。”
怎么回的短租楼方音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寇洺拉着他一路走得飞快,也不管硬着的那东西,提着灯笼在浓郁的雾气里横冲直撞,愣是抄近路回了小区。
当然他的阴气早就压不住,张牙舞爪地缠着四肢躯体,以及跟在他身边不超过半步的方音。虽然有些猖狂,但是有效地盖住了一些异样。
陆奶奶和吴奶奶交还钥匙之后便相携上楼休息。
安青青早就被送了回来,上级管理给出的处罚是禁足三天。
方音本来还想着要去安慰安慰小女孩,谁知道他连二楼都没上去,直接被寇洺带回一楼他自己的房间了。
房间午休之后没再收拾,零食柜上散着几包没吃完的薯片,沙发上的抱枕随意摆放着,靠背上还搭着两件衣服。
被子没有叠,浅浅张开一角,灰色被单上显出几条褶皱。
但他们俩都没注意,甚至没有开灯。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脱了各自的衣服,唇舌相抵,拥着去了床上。
“进、进来。”方音仰躺着陷入柔软的床褥,对伏在他身上的恶鬼勾起双腿。
寇洺很是急躁,草草捅入两根手指扩了张,便将硬得跟铁头样的阴茎捅入小穴。
“嘶——”方音痛得瞬间从迷乱状态中醒来,但他没说什么,尽量放松,腿张得更大一些,好让寇洺容易进出。
但没想到寇洺察觉到了,立即拔出东西,手指沾着凉吟吟的精液再次进入,这次慢了许多,指尖在里面寻找着脆弱敏感的腺体。
方音惊疑地睁开眼睛,被恶鬼吻个正着。
“下次疼就说出来,我也不是很急。”
“……哦。”
方音心里满当当不知塞满了什么情绪,忽然被摸到后面腺体,刺激地泄出几声愉悦的呻吟。
“这里?”
寇洺抠弄着那处,压着他亲吻,仿佛刚开荤的兽类,亲得又深又狠。
“唔嗯……!”
堵在喉咙口的呜咽被一一吞吃入腹,强烈的快感爽意让方音禁不住地颤抖,上面也招架不住,连呼吸都被恶鬼夺取,一阵失控感猛然侵袭,他眼眶湿润,眼皮上飞起一片红,手指在攀着的肌肉紧实的后背留下一道道红色抓痕。
恶鬼依
', ' ')('然不放过他,修长的手指抽出捅入,次次戳按到敏感点。
方音崩溃哭叫,却被堵住嘴巴无法出声,只隐约露出一些泣音,听着极为可怜。
终于,他闷哼一声,腰身如弓紧绷着向上弹出条弯弧,大腿根剧烈颤抖着,性器在没有触碰的情况下猝然喷出一股股精液,溅在二人相贴的胸腹部。
射完之后,恶鬼也舍得从他口腔里退出来,手指抽出,换上硬胀到疼痛的肉茎。
这次扩张挺久,很容易便将肉头插了进去,然后一寸寸挺入,进去了大半条。
方音长长呻吟一声:“啊……”
寇洺没再动作,等他身体适应,顺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给方音擦脸上的泪痕,大概是太用力,居然留下了两道红印子。
好看的嘴巴被他亲得红嘟嘟的,眼周一圈也是红的。他一挺入,方音便受不住的一弹身子,一惊一乍更是像兔子一样,看着实在可爱。
审视的目光逐渐幽深。
寇洺喉结滚动,再次俯身吻上去。
方音配合地启唇,不再思考寇洺如此温柔的理由,任凭火热席卷全身,把自己沉溺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性事之中。
外面的雾气总是会把阴魂最卑劣的欲望勾出来。
他也被影响了。
他一心升职,爱欲常常被抛在一角不值一提。
恶鬼应该也是这样。
最低级的爱欲被压抑得太狠,一朝引出,就跟洪水倾泄般冲断了闸口。
都是大雾的错。
他想。
恶鬼一般不亲嘴的。
活塞运动持续了很长时间,床板晃动吱呀作响,不时传来几声压不住的甜腻哭喘与动情的深重喘息。
虽说是在一楼的管理员房间,可隔壁仍有租户,如果太吵,怕是明天一大清早就能听到各种满天飞的传言。
方音之前为了不发出什么激烈的声音,都是把自己闷在床褥枕头里忍着,再不济就捂嘴,但自从他俩在树林里莫名其妙接了吻,回来后便跟鬼迷心窍似的,即便是在做爱也得见缝插针亲个嘴,上瘾了一样。
幸好嘴唇不会肿,不然他可没有勇气出门见人。
大雾带来的影响弥久不散,寇洺一晚上都没停下来过,就连方音自己也觉得跟吃了药似的要不够。
直到窗外微明,才堪堪消了八成欲望。
方音发软的手扯着寇洺的头发拉开他,以为拉扯的很远,但其实才不过两个指头的距离,仍能感受到寇洺躁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惹得他双颊发红,不敢大口呼吸。
后面温水煮青蛙般在他敏感点上磨蹭,他侧开脸,嗓子不自主地发出带腻的轻哼,“好了……天都亮了,停下好不好?我睡一会儿就上班了。”
这是第一次他用商量的语气说不做了,大概也是受大雾影响。
他之前不敢拒绝寇洺,就算是累了也得拐弯抹角说些话,让寇洺意识到他受不住了从而自发停下。
可能是因为他打心底里害怕寇洺,不愿意违背他的心思,所以对寇洺事事都带着些讨好。
但他没想过寇洺那样看起来很凶的恶鬼会愿意顺着他,每次都很果断地抽离。
也没想到这次寇洺不仅很快拔出来还硬着的东西,还从自己身上薅下来好几坨阴气塞进他嘴里,说给他补一补精气。
好吃是好吃,但生拉硬拽疼到瞬间软下来真的没事吗?
方音心惊肉跳,一边艰难吞咽,一边不住看他下面。
“还好吗……”
寇洺没吭声,在他身边躺倒后继续揪着阴气,然后投喂方音:“再来点?”
“不不不,”方音拦住他的手,忙道:“这些够了,我已经好多了。”
这话不假,他吃完两口就感觉体力恢复了一半。
阴魂本来就是以进食阴气为生,睡觉不过是延续做人类的习惯,静心让阴魂更稳定而已,寇洺本身就是下来好几年的鬼,身上阴气很足,再加上又时常使用,所以吃起来比管理员补助的免费阴气更补。
寇洺看了眼窗外,默不作声地凑到方音脸前,唇面贴合前说了句:“再亲一次就睡。”
黎明前夕万籁俱寂,温暖的被窝里肌肤相贴交缠,毫无顾忌。
低沉有些哑的嗓音立体音似的环绕在耳边,像是全世界都没了,孤零零的自己只剩下身边这一个人可以依靠。
如同一对相依而眠拥抱至清晨的爱人,睁眼后连发麻的胳膊都来不及收回,便给对方一个下意识的早安吻。
方音被蛊惑到了,忍不住启唇与他接吻,咕哝着说了声好。
手表在上班前半小时响了铃。
方音立即抬手关闭闹钟,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寇洺怀里起身,回头看了眼睡得正熟的恶鬼,心里嘀咕:睡前明明多拿了一个枕头,怎么还是睡到一块去了?
不过也不好叫醒他,毕竟吃了人家几口阴气,多少是需要点时间修复的,至于万一被人看到寇洺从他房间里
', ' ')('出去……
方音无奈叹口气,认栽地拿出纸和笔。
算了,还是给寇洺留张纸条让他多注意一下,免得回头他无所顾忌出门真被隔壁撞见。他俩知道彼此是各取所需的床伴关系,可其他人不知道,万一谣言四起越传越离谱怎么办?
他挺怕解释不清流言蜚语的。
简单啃了块香烛后,方音就出去工作了。
管理台的机器提取了安青青被骗一事的处理结果,说是骗也不算,毕竟人家外国人艾德里安真是个学神秘学的巫师,最多算是溢价严重,违反了消费者协定,所以退完钱再拘留十天半个月就能放出来了。
中间商万元也称不上引诱未成年消费,但罚款拘留少不了,甚至因为他频繁的拉客行为还要多拘一个月。
艾德里安是个正经男巫,但他死后由于语言不通落了队,导致死了俩月还在短租房外头滞留,幸好意外碰上鬼市,手里的水晶球能直接变现,饿了就在鬼市里囤点高价香烛,困了就随便找个房子拿钱向屋主借住,鬼市在哪儿他在哪儿,行踪不定。
负责他的鬼差劳心劳力花了两个月硬是没找到他,从巡逻队得知情况后,连夜爬起来把他分配下去,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事儿。
正巧,系统把他分去了方音管理的第41栋短租楼。
可在异国死亡的外国人不应该由本国的地府机构领走吗,为什么直接在这儿入乡随俗了?
方音想不通,但他只是一个底层打工人,不敢公开质疑上级的决定,只能带着疑问秒回一句“收到”。
安青青倒是没什么事,录完口供改了个银行卡密码就没事了,当然还被口头教育了一番,下次再有事一定要找管理员。
即便都解决了,方音还是勾选好外出工作选项直奔二楼,敲开了安青青的房门。
得先把她妹妹的事搞清楚了,他才能彻底放心。
安青青很快蹦蹦跳跳来开门,休息一个晚上变得精神奕奕,可能是因为得知了一些妹妹的消息,她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哥哥早上好。”
脆生生的跟清晨小鸟一样,听得方音不禁心软:“早上好。”
安青青兴奋地把他拉进屋里,十分慷慨地拿出放零食的盒子请方音吃。
里面有些眼熟的包装,方音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哪家的——花花绿绿的薯片小饼干是他刚来时送给安青青的,保鲜膜包裹着的炸鸡薯条是吴奶奶前两天分给众人的,数量最多的糖块水果肯定是陆奶奶拿给她的。其他的巧克力、曲奇之类应该来自于楼里租户的投喂。
小女孩年纪小,嘴巴甜,逢人就喊哥哥姐姐,模样长得又好,自然有很多鬼待见她。
光是方音见到四楼女白领给她塞糖豆的场景都见着两三回了。
收纳盒是出租房自带的,有成人手臂那么长,空间很大,能放不少杂物,但被安青青拿来当了零食箱,整整齐齐放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不少是拆开后又密封好的。
安青青的家人待她不好,除去清明与七月半,基本收不到纸钱金元宝,更遑论有贡品、新衣服了,她身上的粉色公主裙都褪得看不出原色,屋子里像样的用具都没有,一眼望去跟新房似的空荡荡,只有零食盒子装得最满。
方音目含怜惜,摸摸她的头轻声说:“不用了,哥哥不吃。我来,是想问问你妹妹的事情。”
安青青坐在方音身旁兴高采烈道:“昨晚问过水晶球,范围又缩小啦,我一会儿就去外面的街上问问,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云云了!”
不在长租楼也不在短租楼,可还有居民个人住宅区,还有好几条商业街……范围依然很大。
方音看着小女孩漆黑的双瞳,认真建议道:“要不试试入梦吧,你去妹妹梦里看一看,十五秒可以说话那档是五万,哥哥给你出这个钱,好不好?”
安青青不说话了,她抠了抠手指,紧张地眨巴眼:“可是……可是只有妹妹活着才能入她的梦啊。”
阴魂只能进入活人的梦里,每个死去的人排队过桥喝汤时都听说过。
方音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脑子里盘旋不去的想法。
按理说鬼差是从人死的那一刻把人引入地府的,纵使引的阴魂多,但也不至于发生少了哪个这种事。当然,唯一的例外就是艾德里安,可外国人不算啊。
下到阴间更是不可能,由系统自动分配去向,只要住过短租楼,绝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记录,就连艾德里安也有逃逸未登记的标注。
何况都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长租楼短租楼里没有一条关于她的信息。
方音昨晚看到那颗水晶球之后就心生疑窦,说不定真是因为没死,才连续三年找不到人呢?
他用食指推了推眼镜底框,语气和缓道:“我们先试试,万一入不了,就能更放心找妹妹了。”
“……”
安青青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苍白,她低头啃指甲啃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哥哥,你告诉我怎么预约吧。”
', ' ')('出租房里可以直接操作,打开固定在墙面上的小机器输入挡位与时间,付钱之后提交预约,就能在一楼管理台处的机器上处理申请。等晚上时间到了,房子里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大壁橱会自动打开,露出里面藏得严严实实的竖放着的人形棺木,躺进去盖好棺木盖子,等待连接就行了。
一般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但因为普遍熬夜,时间都往后推迟了一到两个小时。
最好是选择阳间亲人确定在睡觉的时间段,不然根本进不去。
方音回到一楼后立即同意了入梦申请,他也和安青青说好,晚上会去陪着她。
之后的工作时间他频频走神,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担忧,万一入梦没进去该怎么找安云云?万一进去了,发现安云云还活着,他又该怎么安慰安青青?
熬到午休,心神不安的方音签到下班,回到房间却发现本该早走了的恶鬼居然还在他床上睡觉。
方音心道不好,不会是早上吃他阴气吃多了伤到魂体了吧?不然怎么可能睡那么久。
他悄声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寇洺肩上,小心地戳了戳,喊道:“寇洺?醒醒……”
寇洺应声睁眼看他,面上没有困倦疲惫,眨着眼倒是很清明的一副模样:“怎么了。”
没睡着?
方音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尴尬,直起身子又往后退了两步,讷讷道:“看你还在睡,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担心……”寇洺坐起身,撩起眼皮懒懒问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还累不累?”
射精太多什么的方音压根不好意思开口,如果是人可能还会担心一下,可他现在是鬼,根本没有精尽的困扰。
但猛一跟卿卿我我接了一整晚吻的床伴聊天难免有点不自在。
本来交易就是交易,接吻这种暧昧举动已经算是跨过雷池一大步了……
他红着脸幅度很小的摇摇头:“不累。你的阴气……挺补的。”
寇洺没再说话,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平角内裤挡不住半勃的弧度,却在方音震惊的视线里隐隐有更翘的趋势,他当下面的异样不存似的,泰然自若坐到沙发上,目光落在一旁塞得满满的零食柜,随口道:“有没有吃的?不要香烛,零食就可以。”
极其自然的态度让方音顿时松了口气,他拿出几种常吃的极力推荐。
寇洺:“你家人寄给你的?”
下面的鬼收到阳间烧来的东西都叫做“寄”。
方音回想一会儿,发现脑子里根本没有哪位家人给他送零食的记忆,于是迟疑道:“应该是家里小辈觉着我喜欢,才给我寄来的。”
越想越觉得没错,哪有大人愿意往下送各种垃圾食品?肯定是小辈的特别关心。
他记得生前关系好的堂哥家里就有俩侄子。
这不是不可能,毕竟吴奶奶的孙子也给她寄过一回麦记全家桶,虽然被他爸妈吵哭了,但吴奶奶很喜欢,得知孙子受委屈了还专门跑她儿子梦里给他伸张正义。
寇洺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他抓起一包薯片看了看,又扫视一圈桌上花花绿绿的包装,淡声说:“我也挺喜欢这家薯片,但我记得我死的时候黑鸭味的好像还没上市?还有这个螺蛳粉味、酸菜鱼味……”
他顿了顿,眼睛余光注意到方音惊到怀疑的神情,似乎有些满意,也似乎意有所指道:“你家小辈对你挺上心。”
地府人口日益增多,阴魂往往要先在下面住上几十年才能排进投胎队伍,为了方便管理,孟医生专门熬制出洗忆汤,饮下之后不会忘记阳间事,但能断去心中诸多较深的牵绊。
方音记得自己还故意弄洒两口,被孟医生发现后盯着他补了半碗。
喝完之后他脑子里最深刻的回忆淡了许多,却还没到想不起来的地步。
后来考上地府的公务员,入职前又被逼着喝忘情汤,忘记了生前最浓烈的情感。
可能因为他天生缘浅,拥有亲密关系的只有那几个人,每一个都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的分量。
所以亲情、友情、爱情,他没有一样记得的。
只有“升职”这件事,像是刻进了他灵魂深处,压根不用刻意回想,上班第一天就自动记起来了。
能想起那位关系好的堂哥,还是因为每年清明与忌日雷打不动的问候,不仅送来许多金银财宝,还有一封家书,信上简单写了一些家里情况,爷奶没什么大毛病,大伯与伯母身体健康,堂哥与他的妻子和小孩也都好。
第一次收到信时方音很是奇怪,为什么信上没有父母的消息,通篇是大伯一家的日常。
想了很久才在被扫洗一空的脑子里抓到真相——他父母早逝,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高中去城里上学不得已才跟大伯一家住在一起,但伯父伯母对他很好,几乎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堂哥也很照顾他,好吃的好玩的都带他一起。
但更详细的就记不得了。
孟医生的汤特别管用,如果有
', ' ')('一天他不干公务员了,且仍在地府的居住年限内,说不定会去买一碗清醒汤,把该想的都想起来。
见方音沉默着不说话,寇洺没多待便穿上衣服走了。
下午刚上班,五楼的吊死鬼来办退租。
他身上溢满了兜不住的阴气,不过颜色浅淡,缺边缺角,红肿淤紫的长舌头耷拉在胸前,泛着青红血丝的死白眼珠整个凸出来,盯人时直叫人心底生寒,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跟人打了场狠架泄了劲似的。
方音不敢多看,只低头迅速办理手续。
这个吊死鬼他知道,在楼里住了四年,也是个撵都撵不走的钉子户,之前他上门催了两次都没见到人,平时也没见出来过,这会儿突然来退租,又是这副模样……
应该是寇洺走后就去替他赶人了。
方音对着吊死鬼踢踢踏踏走远的背影发呆。
直到早上起床,他都完全沉浸在意乱情迷的氛围之中,把这场一开始就很明确的床上交易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寇洺一直都记得。
是该松口气庆幸选对了交易对象,还是该失落自己受大雾影响比恶鬼还深呢?
左思右想后,方音遵从心底的意愿,选了前者。
他应该是庆幸的。
任务稳步进行,用不了多久,楼里的钉子户就全走光了,搬走率直线上升,相应的,他的升职率也会大大提高,这样看来,两年内他必定能升职走人。
运气好点,说不定能直接升进公务员大楼!
忽略掉心里一点小小的不对劲,方音心情重新变得美好。
当晚,方音如约去了安青青的房间里,在一旁指导她操作,与她作伴。
入梦的时间档次不同,功能也不同,十五秒见面并且可以说话这档需要五万块钱,而见面不说话才一万,这是对阳魂伤害最小的一档。
身份确认之后,壁橱打开,竖直放置的人型棺木也向两边打开了盖子,安青青进入棺木之中躺好,棺盖自动合拢,一旁的机器随即开始摄像头记录会面情况。
一般需要等待一会儿,确定亲人陷入睡眠状态后再以魂入梦。
但安青青进去了很久也不见机器屏幕上显出图像。
方音检查了两三遍都是正常的,他看了看腕表,距离开始连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正好是半夜一点整,这会儿还进不去,说明安云云确实有极大可能也死了,阴魂真的在地府里。
回头再拜托巡逻队的聂队长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不知所踪的安云云。
方音刚想提醒安青青还剩二十分钟等待时间,可他刚张开嘴,面前两个手掌大的机器屏上突然闪出了画面。
背景是大片黎明时深蓝色泛着黑的海洋,滚滚浪花扑打在并不柔软的沙滩上,将嵌在沙子之中的贝壳、碎石冲刷得亮晶晶的。
背对着海的安青青此时变成了生前的模样,个头矮小面色苍白,梳编整齐的马尾辫静静地搭在她肩上,粉嫩的公主裙有些旧,但还算光鲜,四周海风呼啸,却吹不动她的裙摆。
对比鲜明的,是她对面长手长脚却十分纤瘦、脸蛋干巴巴的苦瓜脸女孩子。
那女孩穿着宽大的洗得发白的蓝校服,头发干枯发黄,海风刮得她几乎坐不住,衣裳发丝被吹得凌乱,可她却岿然不动,趴在她面前的小写字桌上认真地写着作业,连头都不抬,也没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人。
安青青没有走近,她忍住抽泣,声音被风吹得飘忽不定:“云云。”
安云云疑惑抬头,看到前面比她还矮上许多的女孩,随即一把推开了书桌:“姐姐?!”
她一站起来更觉校服空荡荡,像麻秆套了层衣裳似的,她几乎是瞬间落了泪,向好久未见的姐妹伸着手跑过去。
“姐姐……”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安青青哭得嘴唇都在抖,“云云,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还在这个海边?”
安云云跑得很快,却总也缩短不了她俩之间的距离,她意识到什么,停下了脚步,抬起糊满泪水的一张脸,喃喃自语道:“我?我在写作业啊……我把弟弟哄睡了才坐下写作业,明天要交的,写不完会叫家长……我没有家长,我在等姐姐……”
十五秒时间稍纵即逝,“啪”一声,机器停止了计时,画面消失,重现操作界面。
棺盖自动打开,里头的安青青早就哭得不能自已。
安云云还活着。
可是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继母依旧会欺负她,父亲依旧做家里的伥鬼。
她像是困在了与姐姐一同寻死的那天,哪怕是写作业时打个盹,也会梦到永远没有太阳升起的海边。
第二天一早,安青青来找方音道谢,手里拿着刚取出的五万现金,说一定要还给他。
经过昨晚一遭,她平日里身上的俏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合年龄的成熟,好似见过妹妹之后,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
安青青
', ' ')('把身上所有的存款都花了出去,换来半个月后三分钟的入梦时间。
如果不是地府有规定一个月最多入梦两次,她肯定今天就要再预约。
接下来的几天方音没再见过她。
据陆奶奶所说,安青青是打击太大,不愿出来走动。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吊死鬼退租之后,再也没有钉子户搬走了,整栋楼都变得安静不少。
方音去二楼找过寇洺几次,想再做场交易,却次次没有应声,房间里根本没人。
脖子上挂的铃铛也联系不到对方,急得他盯着名单恨不能看出朵花来。
他给自己定过每月指标,一个月至少搬走五位,可这月已经过半,钉子户才走了三位,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于是升职心切的方音又开始新一轮的口舌之战了。
劝说比武力震慑的效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看着软和好拿捏的方音一上午吃了好些闭门羹,甚至有些鬼一听他又是来劝搬走的,一句废话不说,立马抬手轰人。
当然他们也听说过方音与二楼那只恶鬼有点关系,虽然恶鬼最近频繁出门碰不到,但方音可是会告状的,万一回头恶鬼记住他们,再把他们啃食得残缺不堪,不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精明的钉子户们做得并不过分,连句狠话也没说,直接锁门装听不见。
方音对此十分挫败。
正沮丧着,之前被拘留的外国人艾德里安来办入住,认出他后兴奋的与他打招呼。
“你……”方音打量一阵,惊讶问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艾德里安往常耀眼的黄色头发这会儿干枯许多,看样子在拘禁处呆得并不舒服,他表情萎靡,语调依旧奇奇怪怪:“要不是联系上我家乡的人,恐怕这会儿还出不来呢。”
方音利索给他办好居住手续,“那怎么还来短租楼?你们国家的地府没来接你吗?”
“没有,”艾德里安老实摇头,他也很奇怪:“电话里那人说转移安置权什么的,我中文不好,正好问问你他是什么意思?”
安置权,是指安置阴魂全权处理后续的权力,也就是说,除了回去投胎,艾德里安一切生活起居都要在这边的地府里,跟本土阴魂一样,该住房住房,该打工打工,地府不养吃白饭的鬼。
艾德里安听完解释之后难得乐观:“没事,就算在这里投胎我也愿意。”
方音笑笑没说话,把他的证件递回去,眼尖地看见他另一只手提着的水晶球,大约是一半篮球的面积,因为不好拿,还特意用网兜兜住了。
“你那个……真的能找人吗?”或许能用它找一找寇洺?
“当然是真的。”
见他好奇,艾德里安干脆把水晶球掏出来,放在管理台上,有些骄傲道:“我跟你有缘,所以这次不要钱,你在心里默念你想问的问题,然后闭上眼睛把手轻轻放在上面,不出五秒,它就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好,好,谢谢。”
方音惊喜地闭上眼,想了想,然后默念着“寇洺是否有危险”,手心覆盖水晶球表面。
水晶球感应了一会儿,给他一个“否”的答案,还浮现出一个向后的箭头。
这是寇洺的行踪方向?
他与艾德里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艾德里安尝试说:“可能在后方最近的地点,不然水晶球不可能出现方向。”
后边地方可多了,街市、店铺,甚至是小区花园,谁知道寇洺去了哪里。
方音没再过多思索,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成,反正办完事肯定会回来。
当然,如果他顺着方向往后看一眼,说不定能意识到,离他最近的其实是他的房间。
下班后,方音走进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空气里好像多了股陌生的气息,但小客厅里的东西也没丢,都在原处好好放着。
视线一转,卧室的床铺上居然有个鼓鼓囊囊的人影。
那人侧身背对着房门,被子拉到头顶,盖得严严实实的。
方音下意识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又想到寇洺之前来过一次,会不会是他?
“寇洺?”他壮着胆子犹疑地喊了一声。
几秒后,除了他自己浅而快的呼吸,没听到任何动静。
方音扭头找了半天,没看见有趁手的棍子木棒,便抓起手边厚厚一本《地府法规》举过头顶,随后蹑手蹑脚进了卧室。
等他攥住被角,准备一把掀开砸下去时,一只手从被子底下突兀地钻出来,并用力握上他的手腕——“方音,是我。”
是寇洺一贯低而哑的嗓音。
方音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连忙把沉重的法规放到一边:“你怎么会在这儿?”
寇洺打着哈欠半坐起身,后背放松地倚在床头,困得睁不开眼,“有事找你,看你在上班,直接从窗户翻进来等你了。”
“……顺便在我床上睡了一觉?”
寇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困了,借用一小时。”
“…
', ' ')('…你开心就好。”
方音心里有一堆问题想问,他这几天去了哪儿、为什么神出鬼没不见踪影、什么时候能再帮他赶人走……但都没好意思开口。
他看着床脚被褥的褶皱,干巴巴问道:“找我什么事?”
“你身体不太好,我找了点药。”寇洺长腿一跨翻身下床,取出外套里密封好的中药包似的草绿色液体,“先试试,管用再去找。”
方音一头雾水:“我身体哪儿不好了?”
寇洺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把药塞到他怀里,言简意赅道:“脑子坏了,补脑。”
“?”
方音满脑袋问号,寇洺却一句话也不多说,跟在自己家似的,趿拉着鞋,连件衣服都不穿,光着上半身去客厅找蜡烛吃了。
“等等,”方音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难道你消失这几天是去找药了?”
“算是。”
寇洺一眼就看到桌上吃剩的半块香烛,他也不嫌弃,捞过来就啃。
方音阻止都来不及:“哎,那是我吃过的!”
这话说着有点见外了,毕竟俩人都是互相吃过口水的人,所以方音话音刚落便忽地想起这事,暗自红了脸。
寇洺看着他没说话,面无表情用力嚼着香软的蜡烛,黑眼眸里一片幽深。
后背寒毛警觉竖起,方音讪讪一笑,讨好一般举着药晃了晃:“是直接喝吗?”
寇洺点头之后,方音撕开包装,将散发奇怪味道的药汤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一股浓浓的苦涩之味涌上来,从喉咙一直蔓延到整个口腔,他的脸顿时皱作一团。
“张嘴。”
方音下意识张开,然后被寇洺塞了一口甜甜香香的香烛。
大意了。
药效发挥作用,晕晕乎乎倒在恶鬼身上的方音后知后觉——自己怎么被寇洺牵着绳儿走了?
让干嘛干嘛,这还是平等的交易关系吗?
寇洺这次真的过界了。
方音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拽着寇洺的裤腰带,有气无力道:“请……假。”
寇洺:“……放心。”
他一把抱起晕过去的方音,放去床上好好睡,接着转身出门去管理台提交一张请假条,回来后脱了衣裳径直躺在方音身旁,握着他的一只手闭眼放心睡去。
方音久违地陷入一场沉沉的睡眠,还罕见地做了梦。
梦里白茫茫什么的都看不见,但四周全是玫瑰花的清香,嗅一口都恨不能沉醉。
还有一个男人,在床上拥着他听他叽叽喳喳地说话。
说到开心处,他激动地搂着男人又亲又啃,男人低声笑着让他在自己身上撒欢。
……好熟悉。
方音清醒着错愕。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男人怎么那么像寇洺?
方音一阵羞恼,肯定是寇洺给他喝的药有问题,不会是跟大雾的性质一样,能挑起什么什么欲望吧?
果然,跟寇洺做久了,心就脏了。
如他所料,床上的俩人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方音忍着羞耻闭眼不看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强装镇静地忽略在他身上色情抚摸的两只大手。
偏偏梦里的寇洺嘴巴也不闲着,比现实里的还会调情:“你身上好烫,这里又硬又烫……要舔舔吗?”
胸前的乳粒被手指搓捻着,痛意、痒意如浪涌般袭来,突然带给他巨大的空虚感。
方音受蛊惑似的,手肘撑着床,把胸膛往上挺了挺,几乎快要送到男人的嘴边,“舔。”
收到指令的男人温柔、不可抗拒的将乳珠整颗衔入嘴里,急促地舔舐啃咬,连周遭白皙乳肉也不放过,唇舌过处红嫣嫣一片。
本来意识还算清明的方音此时也丢了魂,梦里梦外分不清了。
鼻腔里发出难耐的呻吟,他一手撑床,一手按住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儿一样,抱着寇洺的头喂奶。
他低喘着:“寇洺……进来吧,痒了。”
“好。”
寇洺与他十指交握,指间的冰凉器物相撞,“叮”一声清脆悦耳。
火热的身躯相叠,呼吸交错唇舌交融,性器一插到底,激起俩人同时的闷哼。
沉浸式的性爱将整个梦境都染的大汗淋漓。
方音与在他身上埋头苦干的男人接吻,哭吟间不时尝到咸湿的汗珠味儿。
蓬勃的身体太过于催发性欲,他一遍遍的要,寇洺一遍遍的给,不知过了多久,他俩才将将停下,依偎着喝些水,润一润残破不堪的嗓子。
俩人很快又抱着滚作一团。
随着一记猛顶,方音不受控制惊喘出声,他睁开迷蒙的双眼,视野内有白光散布,分不清哪是梦境哪是现实,只有眼前形状姣好的薄唇,与刚才亲过的一般无二。
方音身上的战栗感还未消退,此时被侧揽在怀里的姿势让他很容易抬起头,也很容易将唇贴送上去。
', ' ')('“寇洺……我痒……”
睡得正香的寇洺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在方音亲上来时,他眼都没睁开,自然地贴着方音回吻,手指习惯性探去后方给他解痒。
可方音跟条蹦上岸即将渴死的鱼似的,一个劲儿挺动身体,在床单上摩擦来摩擦去,按都按不住,寇洺这才察觉不对劲,立时清醒过来,发现方音皮肤上赫然布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寇洺脸色一变,匆忙伸手去探方音的额头,继而贴上颈间,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热得烫手。
他拍拍方音的脸,人已经烧得意识不清,嘴里仍然喃喃说着:“寇洺……痒……”
寇洺捉住他乱挠的双手,把人扛起来前,在他烧得殷红的嘴唇上亲了亲,安慰道:“没事,我带你去找医生。”
离短租楼最近的只有孟医生的医铺总店,那里四通八达,且离奈何桥最近,所以孟医生经常待在那里,除了偶尔一次的看诊,便是熬汤或者监管过桥的阴魂,其余分店皆由从公务员大楼分配来的工作人员看管。
寇洺背着昏迷过去的方音赶到铺子时,孟医生刚炮制完药材,正要指挥人支锅熬汤,远远看到来人,她细眉一扬,红唇一撇,“怎么又来了?下次的药钱得另付。”
寇洺熟门熟路去往病房,路过她时脚步不停:“他喝完药全身发热起红疹,快拿药来。”
孟长清看了眼他怀中人的状态,多少有点疑惑:“这是,喝我的药……过敏了?”
自从三十年前上任孟婆升职去了阎王殿后,孟长清作为继承人接手了孟氏医馆,她生前死后行医几十年,各种汤药的药物配比烂熟于心,从没有哪个阴魂说喝了她的汤过敏的,甚至连副作用都不会有,一副简单的清醒汤而已,怎么可能产生那么大反应?
她表情慎重地返回药房,翻找片刻后拿出一个红色小药包,兑在热水里匆匆端去隔壁病房。
寇洺把人半抱在怀里,原本方音还在他身下躁动,嘴里喃喃着“好热”,猛一凑近寇洺冰凉的胸膛,方音咕哝着喟叹一声,眼睛闭得死死的,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角度,两只手无意识从衣服下摆摸进去,伸到后面紧紧贴着不动了。
“快起来,趁热喝了,”孟长清走到病床前,“没有现成的汤,先用药粉救救急,没效果我再去熬。”
寇洺看了眼冒着滚滚热气的汤碗,眉心皱起:“烫不烫?”
“……烫不着鬼,放心喝。”
寇洺不吭声,看方音这会儿也安静下来,便接过药碗后吹了吹,等温度差不多了,才给方音喂下去。
“……”
无语片刻,孟长清的目光落在令她感到熟悉的清秀眉眼上,刚才在院中瞥的那一眼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她视线不离喂药的俩人,冥思苦想之中,灵光蓦地一现——这不就是五年前被她抓住往汤里放小鱼的家伙吗。
初到阴间的阴魂需要喝一碗洗忆汤,能够使记忆由深刻变得浅淡,削弱他们对阳间的留恋之情,而忘却全部前尘的孟婆汤则是洗忆汤的升级版,离开阴间去投胎时必须饮下一碗,且有工作人员监管,保证每个阴魂都能老实喝汤。
方音不想把阳世忘了,便想着少喝两口,后面排队的一个鬼正好不想喝完也不想冒险,于是塞给方音一条金鱼容器,忽悠说放汤里能让鱼替他喝几口,喝完之后金鱼自动变透明,到时候倒入手里藏起来肯定不会被发现。
这法子不错,方音壮着胆子藏起金鱼,喝汤时快速把它扔进碗里,并且故意喝得很慢,金鱼的白肚子不一会儿就鼓起来了,逐渐变得透明,可还没等方音欣喜,便被人发现并制止了。
如果是普通的工作人员,给他多加两口喝了就完了,但那会儿正好是孟长清坐班,她向来严格,眼里揉不进沙子,看见这种投机取巧的阴魂更是不惯着。
所以当手心藏着小鱼,心里惴惴不安的方音放下碗准备走时,孟长清冷着脸喊他站住,拿大勺子又给他舀了一碗汤,亲自盯着方音一口一口喝完才让他走。
汤里最主要的药材用量皆是三两,不管是什么药,过量就会产生毒性。
金鱼容器隐藏的容量不过才三分之一,方音满打满算喝了快两碗洗忆汤,听寇洺说他考阴间公务员时还喝了一碗忘情汤,再加上刚喝的一剂清醒汤……三两三两又三两。
孟长清脑子空白一瞬——难道这就是他过敏的原因?
不对,这分明是中毒啊!
回过神的孟长清立即跑回药房,快速找出解毒药材并亲自煎成一副汤药,还好刚才喝下去的抗过敏药不会与这个药性相斥,不然万一给人喝错药伤了魂体,这个寇洺是真敢在她医铺里大闹一顿。
一番周折过后,方音喝下解毒汤,症状瞬时缓解,体温逐渐恢复阴魂时有的冰冷状态,脸上烧起来的红晕也褪了,只是身上红疹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孟长清免费送给他一瓶药膏,说算是她的补偿。
方音这会儿已经清醒,云里雾里从她手中接过药瓶,
', ' ')('问是什么意思,可惜孟长清忙着干活熬药,没来得及回答便走了,扭头问寇洺,却是一问三不知。
“算了,等下回再问吧。”
方音抠了抠瓶盖,低着头尴尬得不敢抬起来。
他记得喝完寇洺给的药之后做了个梦,梦里跟寇洺又是亲昵又是这样那样,感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被梦里寇洺动作吓醒时,他还虚幻现实分不清,主动亲了寇洺一口……
寇洺倒是没懂他的情绪,娴熟地从病床的床头柜里翻出两包棉签,“我给你涂药?”
方音一惊,看着大敞的房门,以及屋外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连忙摇头,“别在这儿吧,回去、回去再涂。”
“……嗯,行。”寇洺把棉签揣进兜里,他本来没什么想法,一看方音这反应,顿时思绪乱飞。
他稳定片刻,挑了个谨慎的问题:“那个治脑子的药,喝完感觉怎么样?”
方音闹了个大红脸:“…………”
这让他怎么说啊……
说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做梦梦见他俩的春梦了?
他还搞不清是不是寇洺离开太久,他猛一跟人同床共枕,身体自动产生的欲望反应,导致他做梦都想跟寇洺来几发……
不会吧。
难道做爱也会做上瘾吗?
除了徒增春梦频率,寇洺给的药实在没大用处,方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他想临走前去问问孟医生,但寇洺拦住他没让他去,只简短解释说是脑病。
哪有人看病不找医生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
方音心里嘀咕着下次一定找机会问问清楚,再不敢随便喝寇洺给的药了。
回去时路过忙碌的奈何桥头,入阴间的在桥北面排队饮汤,饮完汤之后便由脚下锁链带着前往每层入口。往生投胎的则在南面,队伍尤其长,每天都有上万阴魂等着离开。
古朴长木桥分三层,最上层过善人,有功德护佑安全过桥;恶人趟水过最下层,忘川河水污糟浑浊,沾上一点就如负重千斤,河中潜着滥咬狂吠的铜蛇铁狗,一下水便缠上来啃噬,直到走完全程才肯松口;善恶兼半者过中层,最多有溅起的河水沾湿魂体,只是走得辛苦些,不至于受到催心剖肝之痛。
惨叫声不绝入耳,方音不禁走快,想远离这鬼地方,却被寇洺拉住手腕,看向对岸乱石丛杂的一处。
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
寇洺摆正他的脑袋,示意他注意鬼门关前走来走去量尺寸的小鬼。
方音不自然扒掉下巴上的手:“怎么了?他们在干什么?”
寇洺也不在意,说:“半个月后就是清明,门上会挂白幡披白绸,所有鬼魂都能出去探亲,是阴间难得的热闹日子,你不知道?”
清明节去上头游玩的阴魂不在少数,除了不能恐吓伤害阳魂,以及半夜十二点鬼门关关门前必须回来外,没其他禁忌了。
方音老实回答:“知道一点,但没出去过。”
他对清明鬼节之类的大日子不感兴趣。
虽然放三天假,可以去阳间游玩一天,但他想不出去处,索性躺在床上睡大觉,攒攒上班的精力,顺便收拾上面家人给他寄的各种东西——成箱成箱的金银存去银行,纸扎的手机电脑去街上玩具店里卖二手,上次剩下的零食衣裳该扔扔该换换……等把东西全整理好,至少得忙上两三天。
寇洺神色莫名:“一次也没有?”
方音无辜道:“我不知道去哪儿啊。你呢,你去过几次?”
寇洺撇过头步伐稍快,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也没有能去的地方。”
“清明要不要跟我上去转一转?”
他跨的步伐太大,方音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啊?我不知道去哪儿啊……”
“谁问你去哪儿了,问你去不去。”寇洺脚步放缓。
“呃……去是可以去,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赶走几只鬼?不多,就三个。”
方音扯着寇洺的衣角,表情很是诚恳。
“我知道你每次吃完都得恢复一阵子,所以这回在清明节前赶走三个就可以,行吗?你都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寇洺目光在他可怜兮兮的脸上顿住,问道:“我帮你撵人,你跟我出去?”
方音忙不迭点头:“别说清明,鬼节也可以,只要你不吃了我,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哪儿。”
寇洺看出眼前这人对他深藏的一星半点的恐惧:“……”
他隐蔽地深吸一口气,妥协似的提炼重点说:“行,以后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
方音看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总觉得刚才那句话不对劲。
什么叫“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还“以后”?
可寇洺像是随口一说,也没其他反应,想那么多,倒显得他自作多情小题大做了。
况且寇洺那种把交易看那么重的人,
', ' ')('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方音尴尬地挠了挠耳朵,把这点不对劲抛到脑后。
他追上寇洺的脚步,大着胆子说:“下次别给我乱七八糟的药了,我自己知道我没病,还平白进了趟医馆……”
寇洺冷呵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方音知道他在挖苦自己没有阳世的记忆,反驳道:“地府的公务员当然不能有以前的记忆了,不然怎么一心一意干活、怎么升职去公务员大楼?有记忆就意味着有牵绊,不管是大还是小,都不好给地府打工的……”
一听这话寇洺感觉脑袋都大了两圈,他攥上方音的手:“别说了,回去吧。”
方音想抽手没抽出来,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寇洺冰凉坚硬的胸膛前。
他死死扒着寇洺,窘道:“不、不急,你慢点。”
寇洺单手环上他的腰,目光幽幽盯他看了许久。
等方音站稳了,在他怀里惴惴不安开始挣扎,他才直接道:“上不上床?好久没做了。”
“啊??”
“快点,走了。”
“啊……别别拽了!我、我走着呢……”
……
寇洺手脚很利落,答应赶走三个租客,在三月底就撵完了,方音这个月清退钉子户的任务完成。
只不过作为代价,寇洺在他房间里一连睡了半个月,期间上了无数次的床,他也借着寇洺的阴魂续了无数次体力。
做鬼只有这点好——只要塞几口阴气,不管是累趴下了还是晕了,都能立马恢复精力。
方音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拿开恶鬼揽在他腰间的胳膊,坐在床边醒神。
他凌晨才从安青青那里回来,虽然这次没有让他围观会面视频,但他不放心,将画面隐藏后依旧陪她待到入梦结束,然后又安慰一番精神明显好转的安青青,还说等他收到清明节的祭礼,肯定第一时间与她分享新鲜口味的零食。
之后大半夜回到房间,接着做活塞运动。
即便事后吃了一块寇洺的阴魂,扫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但他心里依旧累到极致,紧绷的精神一时松散不下来,只想闭上眼好好休息休息,睡前连亲吻都敷衍至极,张着嘴任寇洺予取予求,亲着亲着便昏睡过去。
一大早,好不容易醒过神清醒了,又被醒来的寇洺拉到床上亲了一会儿。
“唔别,够、够了……”方音气喘吁吁推开他,眼睛里水汽迷蒙:“你最近太奇怪了,欲望好重……”
寇洺伸手抹去他眼睫上湿润,发泄般在他唇上咬了两口,问道:“这些天有梦到什么吗?”
晕晕乎乎的方音使劲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忘了。”
“好像没有吧。”
寇洺无比娴熟的从身上揪下一块阴魂塞他嘴里,然后拍拍他的胸口将他推远一些,淡声道:“行了,上班去吧。”
差点被推下床的方音:“?”
错觉吧。
他怎么有种被白嫖的感觉呢……
不知是不是清明将近的缘故,这两天入住的阴魂多了起来,不过再等上两天就该放假了,四月四日清明是公共假期,地府这边三号和五号也会放假,让工作人员过个舒坦的祭祀日。
方音上午忙得马不停蹄,不是这间床铺烂了,就是那间机器坏了,有的阴魂挑剔,换了好几间才满意,幸好剩的空房间不多,挑选的余地很少。
只是临下班时,依旧出了意外的小状况——安青青被鬼门关的鬼差提溜回来了,左腿上下布满形状惨烈的豁口。
脸色惨白的安青青一看见方音哭得更凶,眼泪唰唰往下掉:“哥哥。”
“我……我只是想到望乡台上,看看能不能再见到我妹妹。”
望乡台是鬼门关附近一处砖砌木制的高台,由两条半人高的恶犬看守,阴魂登高望远,能看到心中挂念放不下的阳间亲人。
鬼差凶神恶煞:“除去三七之内的生魂,其他魂体一律不能登望乡台。”
“念在是第一次,关在房间里反省,再犯绝不轻饶。”
方音连忙把安青青接过来,说几句好话把鬼差劝走,心疼地察看她的伤势:“怎么想去望乡台了?腿脚能不能走,疼不疼?”
恶犬怕是比小女孩都高,一口咬下去,直接把阴魂咬出了豁口,还好它们口下留情,没把整条腿咬下来,不然清明那天安青青很可能虚弱到连鬼门关都过不去。
安青青双手环住方音的脖子,埋头哭诉:“呜哥哥,狗好大……咬得我好疼啊……”
方音叹气,把她抱起来放在管理台的座位上,从下面柜子里掏出一根香烛递给她,柔声安慰道:“过两天就是清明,鬼门关那儿乱得很,不要乱跑了……又不是只有望乡台能看你妹妹,再忍两天,把伤养好,你就能去阳间找她了。”
“别哭了,快吃吧。”方音摸摸她的头,“阴魂的伤不好补,这两天多吃点香烛阴气,好好休息。”
“嗯。”安青青垂头落泪,抽泣
', ' ')('道:“我知道了哥哥。”
慢吞吞啃完最后一口香烛,安青青下定决心似的,擦掉脸颊旁的泪水,紧紧抱住一旁做事的方音,小声道:“哥哥,谢谢你,你是我遇见过最好最好的管理员,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乍一听有点怪怪的,但方音没当回事,只认为她是被狗咬了心里害怕才产生的真情流露,于是回应般哄了哄她,还让她好好养伤,等清明去阳间了,一起去游乐场玩。
谁知清明当天安青青就跑了,半夜十二点都没回来。
方音接到通缉单子后,连夜申请查看安青青最后一次的入梦记录,在看到她套问安云云新家的住址时,才明白过来她其实早就准备好逃出去了。
……
难怪那番话听着奇怪。
难怪花光积蓄也要兑出三分钟的入梦时间。
难怪她房间里剩的香烛阴气越来越多——被望乡台的恶犬咬伤后,她压根就没修补阴魂!
太过虚弱的阴魂过不去鬼门关,但只要能过去,到了阳间鬼气一淡,即便上去抓她回来也得找上好些时间。
恰好正逢清明。
清明祭日,鬼门大开,阴阳两界,亡魂穿行无阻。
安青青借着阳间憧憧鬼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