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愣了两秒,缓缓扬起笑脸,“条件有限琼斯。”
频谱的起伏停顿了一会,他翻阅了这台电脑里所有能获取到的资料,“我在地球。”
“嗯,我被他们送回来了,你也跟着我一起来了。”克莱尔用手指碰了碰显示屏,发出一声感叹,“还好你来了。”
“指挥官呢?”琼斯问:“他不在你身边。”
克莱尔怔了怔,苦涩道:“他战死了。”
“...”
“抱歉克莱尔。”还是那样平直的机械语调,却平添了几分难过。
“琼斯,能不能让我在见见他,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好,我很想他。”克莱尔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眼里隐隐有了泪光。
琼斯很乐意满足她的要求。
作为曾经的战争机器人,他庞大的储存系统里有关卡修斯的视频录像还真不少,虽然大多都是战略方面作为教科书的解析视频。
唐娜看着克莱尔对着电脑里的机器声音无障碍交流,好奇的挪到她身边坐下。
电脑里面的画面,是年纪过半的唐娜从未见过的科幻场景。
太空中漫天飞窜的战机、充满科技的指挥舱里站着一名黑色军装黑眸黑发的男人。
他高大英俊,骨相精致、眉眼深邃,紧抿着的嘴唇和那一身冷冽之气,仅仅只是隔着屏幕,都能让唐娜的心中发憷。
一个她根本挑不出一点瑕疵,满身贵气的未来军官,是她已经战死的女婿。
这个故事听起来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天方夜谭,比童话故事都要夸张。
唐娜转头看向克莱尔,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那样细致专注的悲哀眼神,让作为母亲的她心中都开始疼痛。
不管怎样她都相信她的女儿。
“这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唐娜问。
克莱尔点了点头,一侧唇角勉强上扬露出怀念的笑容,“他到死前的那一刻都还记得我想回家的愿望,并且把它当做遗愿,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到最后也没能将他的尸体带回身边。”
唐娜心疼的环住她的肩,“我很感谢他在未来保护了你,又把你送回到我身边。”
克莱尔依偎着她,努力忍住了泪水,“还好,我找到了一点念想。”
——
独自一人在夜里入眠,克莱尔时常做噩梦,梦见卡修斯一次次的离她而去,梦见他被虫族吞没后的绝望。
从梦里惊醒后她的枕头总是一片湿润,无尽的难过总会在黑暗里将她吞没。
无法容纳两人的单人床上,她常常将自己蜷缩的像个婴儿,而只有抱紧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驱散心里没有卡修斯的空落感。
在地球的生活眨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琼斯和家人的长期陪伴渐渐给克莱尔枯萎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温柔泉水。
随着时间流逝,她找回了曾经在地球上的生活节奏,没有地位差人人都平等的世界,是她所爱的。
她也学会了将卡修斯埋葬在心底深处,把他变成一道谁也无法触碰和抹去的伤疤。
她让琼斯截取了一张卡修斯坐姿端正时的照片,找了一家照相馆将照片打印了几张出来,分别放在她的钱包里和床头。
她永远都爱他。
学会面对现实的克莱尔脸上笑容逐渐多了起来,虽然失去挚爱,但朋友和家人的爱护都让她懂得要好好生活,珍惜当下。
“都两个月了,胎儿的发育有些迟缓。”
这是今天去孕检时医生告诉她的话,克莱尔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她为了保住与卡修斯唯一的孩子一直都在科学养胎,现在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她紧皱着眉,忧心忡忡,“我一直都在按照嘱咐养胎,运动、食物、休息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唐娜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平时总是出门走动,吃的也少,卧床休息好好补补会好起来的。”
当天夜里,安德鲁放学回来的时候绕过超市买了一大只肉鸡回来。
唐娜学着中国餐厅里的常见做法,给克莱尔炖了一大锅的鸡汤。
在这个没有营养夜的时代里,克莱尔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卡修斯的基因过于强大的问题,供给孩子的营养不能向普通孩子那样对待。
这一晚,她吃了比平常多一倍的食量,也成功把自己撑到半夜还无法入眠。
她抱着琼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集装箱改装而成的家就在一片偏僻的小树林里。
只要一点低廉的土地租用价格和水电费用,就能在一片虫鸣的自然声中欣赏夜空景色。
当然、蚊虫也不少。
克莱尔手中握着黑盒子,将它放在月光下静静观察。
“霍普的研究员说他们会利用这个找到我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琼斯问。
“虫族找到了他们。”克莱尔微微叹了口气,“种族灭绝变成最后的结局。”
“如果我的载体能够先进一些,兴许还能看看这个盒子里的传输数据。”琼斯说。
克莱尔仰头看着头顶沉甸甸压下来的夜空,今晚没有几颗星星,远处隐藏在黑云里的幽蓝色雷光无声的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