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棒子面和着野菜熬的粥,也淡得跟清水似的,打眼瞧着都快要能看到碗底了。
“陛下和义父……”陈安似是看见了白鸥眸底情绪的变化,有些局促地岔开了话题,“都还好吗?”
“都好。”白鸥点点头,将粥碗搁在脚边,“陈阁老都已经能起身上朝了,腿脚尚不大灵便,精神却是不错的;他走前还特意让我带话,让两位小陈大人安心。”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陈安重复了两遍才接着问道:“那江宁城,好吗?”
“朝中一切都好。”白鸥知道陈安是想问什么,他也知道此刻李遇现在正在谋划和经历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再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道:“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陈安知道有些事是藏不住的。
他走在白鸥对面的大石坐下,似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林子里的事情下官也听说了,将军别怪责他们,他们几个只是职责在身。”
北方已经渐渐入冬,这山洞之内尤其湿冷。
“陈邦能带这么些人从待城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统共就剩下这些人,谁都不敢大意。”他伸手在面前的篝火上烤了烤,才接着道,“附近的山头每天都有人值守,他们也是没认出将军,怕有什么人发现我们,走漏了风声,才会冒犯了将军。”
陈安和陈琸是一样的人,这一生行事何其板正,能让他都抛下文人气节,弯腰扮起了山匪,白鸥不知道该是多困难的景况。
“怎么——”他看着手里半碗清水似的稀粥,语气沉重道:“就难成了这样?”
“诶——”陈安深深地叹了几口气,话到唇边,数度将要出口,却又被一阵哽咽憋了回去,“将军——”
良久后,他几乎话不成句,“待城……没了……”
战败也好,沦陷也罢,什么叫……
没了?
白鸥眉心蹙紧。
他心急如焚,可瞧着陈安痛苦的表情却又不忍逼问。
“是陈安——”陈安说着突然重重地跪地,俯身叩首,“有负将军和圣上重托!”
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事态到底已经严重到何种程度,已然不必赘述。
“现在不是分辨谁对谁错的时候。”白鸥没有起身将陈安扶起,只是仰颈阖眸,轻叹一声,“我要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将军当真半点风声也没有收到吗?”陈安羞愧地抬头,“那待城外城一役大败,将军可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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