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
“派个下人去?或者麻烦三小姐走一趟?”
“要不都去罢,殿内有孙儿侍候着皇祖母呢。”
“你——”
这次李遇没有再出言打断,他好整以暇地靠回圈椅靠北里,冷眼瞧着周哲翎在剧烈的呛嗽中说不出话。
“朕知道太皇太后想说什么。”良久后,他才接着道:“朕不怕你的人出去传信儿,因为——”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殿前十几名“禁卫”应声而动,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禁卫军的外衣,露出内里待城驻军的甲胄。
“偌大皇宫,已经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周哲翎满目震惊,殿前一片寂静中,她身侧却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姑、姑母……”周慕云抬手,将惊恐的哭声捂进口鼻里,小声啜泣道:“父亲之前回信,说城外营地人数足有三万不止……都、都是待城驻军的……统一服制……”
周哲翎闻言重新扭头看着李遇那张平静冷漠的脸,目眦欲裂。
她绝望地大口喘息,突然觉得喉间一热,眼前一黑。
殿内下人一拥而上扶住晕倒的周哲翎,李遇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方锦帕,拭去手背上被溅到的一点血迹,然后起身,将那方锦帕扔进了延年殿内早早就燃起的炭盆里。
炭盆里本是燃着无烟无味的银骨炭,现在落进一方丝织物,腾起一阵白烟。
李遇觉得有些呛人,走前嫌弃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传太医。”他在门边对一旁的禁卫吩咐道:“好生‘照顾’太皇太后,若是死了,提头来见。”
*****
是夜已深,当李遇带人再推开广明宫寝殿的大门之时,小姚瞬间瘫软倒地,手中颤颤巍巍地握着的匕首“当啷”落地。
“陛下——”他完全失了规矩体面,跪地大哭,“奴才……奴才真的害怕……”
推门回到这个寝殿的,再也不是李遇了。
李遇这一程下得孤注一掷、九死一生。
他手头拢共就那几千人,营地炊烟虽是可以制造出万人假象,可但凡有人靠近瞧一眼,就会穿帮。
几千人可以制造万人炊烟的假象,却无法制造万人漏夜持炬横刀逼宫的场面,刚才但凡周哲翎出殿门查看一眼,他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没事了。”他蹲身拍了拍小姚的肩膀,算是安慰,“都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