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城驻军在我遣走部分冗员后,战前不足四万,除开后勤与工兵等非战斗力量,最终可投入战场的人员总数是三万五千四百二十一人。”
“待城一役,真正投入战场不足一万三千人;战场清扫所得,共歼敌一万一千余人。”
“现在,算上轻伤已返回驻军营地的,还剩三万两千八百四十七人;其中部分被我带回江宁,编入羽林军禁卫营。”
“目前仍然在待城驻地军营,可投入战斗的人数为两万七千六百一十四人。”
白鸥自问自答,反倒一扫方才的嚣张狂傲之态,异常的沉稳。
殿上神鬼皆寂,就连垂帘之后也不再发出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待城大胜,却罕有人知道如此详细的数字;这样的战损与歼敌的比例,让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那是一支怎样可怕的队伍。
“一定有人质疑我,问我为何会这么清楚地记得每一个数字。”白鸥接着道:“那是因为当你们在冬日里抱着暖炉赏雪,春日里倚着廊下听雨的时候,这些,对你们而言,仅仅只是战报上的一堆数字,而已。”
“你们不需要知道具体的数字是多少,你们只需要知道“大胜”这个结果便好,因为数字是死的,只是你们政绩军功上的潦草一笔。”
“但对我而言——”
“他们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
“无论出身多么低贱,都是与我执锐浴血的袍泽兄弟……”
“够了!”李遇终于哽咽地出声。
“够了……”他又再重复一遍。
白鸥哥哥,你为我做的,真的够了。
鸥鸟洁白的羽翼已经染血,不必再为我蒙尘。
这也就是为何李遇一直不让白鸥上朝的原因。
他不要他的白鸥哥哥烂在朝堂的腌臜里,也不要白鸥亲眼看见他是如何受尽委屈。
“不够!”白鸥坚定道:“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挂帅待城。”
不容反驳。
“朕说够了……”李遇起身,咽下眸底的热泪,颔首沉声道:“朕意已决——”
“着项弘立即返回待城,整顿军务,不得有误。”
“陛下……”白鸥压抑瞳孔中的震惊,尽可能地平静道:“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李遇望向白鸥,潮湿的眼神之中几乎带着祈求,“是不会让你去的。”
可是白鸥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被震怒和绝望遮住了眼睛。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最后关头,是他最想要挽救的爱人,亲手抹煞他仅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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