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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哭吗?咱们撞死算啦,撞死算啦!趁着他还没有走远,咱们撞死去找他好啦!”水晴捂着脸哭成了一团,“开玩笑,骗子,蠢货,神经病,要死也不是这样死……”

杜若咬着牙不再说话,默默地和车流作斗争,能开多快就开多快。路上的车子嘟嘟地不停地按响喇叭警告这个鲁莽的不要命的司机,一路上怨声载道。走环城路很快就进入了城市的心脏,水晴说,去医院吧,去医院那把家伙扇醒吧。

“你去,我不去。”杜若决绝地说。

去看他的尸体?是不可能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见不着,就永远不会死了。

“你不去见他,以后就再也见不着啦!”水晴抓她的肩膀。

短短二十多分钟,水晴已经头发蓬乱、眼泡浮肿,不似人形。杜若都不敢看她了,只重复说着,不去,不去。

把水晴送到医院大门,她连往外看一眼医院的勇气都没有,猛踩油门往未知的方向驶去。在陌生的街道上,她什么都看不见,脑海里翻飞的是他的脸,他的身影,他曾经坐在她的副驾驶座上撅着嘴,粉红色的头发往脑后飞扬着,低调的耳环闪着光芒,骨骼分明的手夹着烟,却一直没有点燃。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个时代的音乐,那些新人,不只是国内,不只是黄种人,他总说些新鲜的,她闻所未闻的。

不能哭。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驶出了s城,在不知不觉中向a城进发。仅到过一次的a城,还是四年前的光景吗?她盲目地开着,开到“小丘园林”,看在薄薄的春意中懒懒苏醒的银杏树。

她曾经在这里捡到他的卡片,上头写着“iknowiamcrazy”。

想起那个跳舞的醉汉,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最后,他还是把自己交给了酒精。不知道他在迷糊和晕眩中,在渐渐失去体温的时候,是不是正做着一个疯狂的梦。

在梦中,他是不是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夜幕降临,她裹紧挂在身上的披肩,离开“小丘园林”到郁金香公园,溜达一圈,然后又到了仙人掌公园。那些浑身尖刺的植物被唐景人用来形容他自己“unfortunately,iamahandmanjust&is”。

在冷风和美景里,杜若的心情莫名有些平静下来。

“风荷村”比四年前繁华得多了,村中心的广阔的荷花池周边,小资情调的各种小店遍地开花,旅客们或结伴走进小店里,或互相挽着慢吞吞地散着步。他们或是友人,或是恋人,或年轻得叫人妒忌,或虽垂老却安祥得令人向往。杜若沿着池边看着一对又一对的人儿,想象着自己和唐景人老了之后的情景。

老年的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慈祥,自己虽然没有孩子,却比谁都要爱孩子。他的头发依然被他执拗地染着粉红色,他讨厌皱纹,就像讨厌衣服的褶皱一样,他会是个熨帖又时尚的老顽童。他还会在听见吉他演奏声时手指痒,他还会去酒馆里找可以一起饮酒作乐的人,他甚至会倾家荡产去支持自己欣赏的后生……

想到这些,杜若的眼睛模糊了,路过一家漂亮的糖果店,老式的收音机放在门口,女主播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道:“让我们来缅怀他短暂却处处透着人情味的一生,就像这首《垃圾人生》。”

轻快的音乐响起,是唐景人一往无前的歌声。

*********

唐景人的守夜和出殡,都在鹿门寺进行。唐母信佛,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净化和超度。守夜的那晚,林约和水晴轮番给杜若打电话,让她参加,她都一一回绝了。尽管水晴说得说,法律上她已经入籍了,她不仅是要去参加,而且是作为亲属张罗和主持,是要对前去吊唁的人跪拜答谢并迎送如礼的。

听水晴这么说,她一时无措。彼时她正在江边沿着河堤路不停地来回走着,以消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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