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唏嘘伤感,自然不能让柳意绵重蹈覆辙。
季唯不可能回家了,但柳意绵可以。
他专门准备了两盒包装精美的月饼,让他提回去送礼。
所谓近乡情怯。
回家前一@夜,柳意绵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还都是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他比平日还要早些起床,煮了番薯粥,蒸了鸡蛋,洗了衣裳,跟季唯一起用过早饭,两人拿了东西各自出发。
从长柳镇到大溪镇另一头,光是靠脚走少说也要一二个时辰。怕他耽搁时间,季唯早早就的就跟林二嫂定好了牛车,让柳意绵自个儿赶着过去。
柳意绵虽是个哥儿,但却从小干农活长大,驾牛车难不倒他,一路坐在牛车上晃荡着到家门口,统共也就花了一个时辰不到。
大半年没有回来了,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变。
柳意绵站在门口,从糊了篱笆的院子里头,传来女人中气十足的喝骂。
他把牛车系在显眼的地方,这里有片到膝盖的杂草地,用来共老牛休息再好不过。
再怎么怕,也是要进去的。
柳意绵提心吊胆地深吸了口气,上前敲门。
“谁啊!”女人高高喊了声,又嘟囔了什么,跑过来开门。一看到门外站着的柳意绵,震惊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二娘,我回来了。”
“你都卖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尤桂枝嫌弃的堵在柳意绵跟前,不肯让他进去。
叫她二娘,是因为柳意绵的娘亲,在他很小时,就已经病逝。后来没多久,柳山又续弦,就给他们找了个叫做尤桂枝的二娘。
当初家境是不差的,父亲猎户,时不时能分到不少野味。
可后来猎户雨后上山捉捕猎物,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下来,摔断了尾椎骨。前后卧病了几年,就跟着去了,没了岳父家的补贴,连带着柳家的日子也难过起来。
不仅季唯的大兄要去大府考试,尤桂枝还生了个嗷嗷待哺的闺女,家中日子捉襟见肘,尤桂枝起了卖掉柳意绵的念头,就找了牙子来。
当初是让牙子卖的越远越好,特意卖去了长柳镇另外一头,可偏偏柳意绵心不死,还屡屡找回来,尤桂枝烦的不行,退了他一把要柳意绵赶紧滚。
“既然二娘这样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柳意绵把手里的两盒月饼递给尤桂枝,失落道:“这是月饼,中秋节吃的,二娘替我向父兄问好,我先走了。”
明明都已经在家门口了,可却不能进去,柳意绵通红着眼眶,不想再尤桂枝面前丢人,强忍住泪意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去。
尤桂枝哼了一声,才有功夫去打量柳意绵送的礼。
这盒子就已经如此精美,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他从哪来的?
尤桂枝想了想,提着月饼盒子冲回了屋子里,大声叫喊来柳山和柳成荫。
“什么事?”柳山打了个哈欠,浑身散发出浓郁的酒味,是刚刚才躺下去就被叫起来,眼角眉梢都写着不乐意。
而柳成荫,出来时手里还捧着一卷书,面对尤桂枝,脸上看起来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你们猜猜看这是谁送的?”尤桂枝神神叨叨地说完,把手里的月饼盒子放在桌上。
柳山眼前一亮,跑过来左摸一下,又摸一下,“谁送的?”
“你们谁也猜不到,这可是你宝贝儿子送的!”尤桂枝讥笑了起来,“他日子过得可比你滋润多了。”
“卖都卖去别家了,还提这个做什么。他有说回来干什么吗?”柳山找到了口子,把外壳给拆了,随手从里头拿了个小盒,凑在鼻子底下闻。
“这是什么?”柳成荫被月饼盒子吸住了目光。
“他说是叫什么月饼,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谁知道是个什么。死鬼,这能吃吗?”
“……月饼?”柳成荫呼吸一窒,就想起前日他因答不出“什么是月饼”,而被数个学子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