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根棒槌,是多么的细长,和王咏身段挺像,上面的花纹又是多么的精致,和王咏精细的衣着配饰相得益彰。
简而言之,它和王咏那个死棒槌是多么的相配!
她把杵丢进匣子里装好,叫来内侍:“替我送给王厂臣。内卫们不让你出去也行,你叫他们把礼物拿给厂臣就是了。”
内侍惊得抖了抖,小心翼翼道:“娘娘,这种东西,叫奴婢怎好送给厂臣公啊。他在圣上面前得势,您随便拿个杵……要是得罪了厂臣……”
他没说完,可朱莹从他的欲言又止里,就能猜出内侍在担心她耍王咏,得罪了人,只要王咏在皇帝那里说上一句,她便从此再没法得皇帝喜欢。
朱莹一阵心累:“不要紧,你去吧。”
·
王咏正在衙门里小坐,忽听下头小内侍传报道:“厂臣公,内官监李太监来了。”
“请他进来。”王咏道。
内官监和御马监事务,一向没多少交集。他和李不愚私交虽不错,却也不会随便去对方在的衙门。
王咏想着,李不愚莫不是为了去西晋的事才来的?
毕竟山高路远,途中说不定危险无数,他又是不通兵事之人,可不得找个人多问上几句。
正想着,李不愚已随小内侍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只匣子,见着他,先笑道:“雅怀不是去内宫见朱美人了么?难不成没去,失约了。”
“此话怎讲?”王咏疑惑道。
李不愚将匣子轻轻放到桌案上,在他下首坐了:“我过东顺门时,正好看见朱美人身边内侍,被人拦下,说要替美人送件东西给你,便顺手拿了来。你若是去了,还犯得着朱美人使人送上一趟?”
王咏奇道:“我刚刚从娘娘那里回来。”
他抚着匣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心说大概是自己突然告辞离去,叫朱莹有些不放心。
他手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匣子。
里头躺着一根捣药杵。
王咏拿起杵来,左看右看,都觉这东西平平无奇,宫里每座小厨房,或者内太医院,都放着不少。
朱莹做什么送个杵子给他?
李不愚低头饮茶,再抬头时,便见盒子开了,王咏举着根捣药杵翻来覆去的看,不由问道:“一根棒槌?朱美人送你这个做什么?”
王咏只觉老脸一红,忙把棒槌扔回去,扣上盖,嘴里道:“你若没别的事,便不必说了。”
李不愚自然有正事找他,送礼物才是顺带,听了王咏此言,顺手放下茶,道:“自然有事。”
他道:“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在圣上跟前提议,要我亲自和西晋贸易,这些本是我份内之事,自不能推脱。”
王咏点头。御马监同兵部,分管朝廷兵马,李不愚此去必然会调动军队,是以这些事情,他也有些了解。
“藏慧若担忧路上的安全,大可不必。我必当奏请圣上,调动京营给你,”王咏称呼他的字,宽慰道,“水军也有。”
李不愚确实不像个能长途跋涉还平安无事的人,那拨去照料服侍他的下人也要精选,他这里可以出一批,陈端也可以出一批,便不用再劳动皇帝了。
“我来找雅怀,并非为了调动精锐,”李不愚忽而哼了声,讥笑道,“提这件事的,也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孽,今生才得一颗烂心,该遭雷劈才对!”
他声调渐细渐高,顾忌着自己面前坐的是友人,强压下脾气,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原打算拖到各地战事都平定了再说,免得耗费兵力太多,叫你们这些打仗的捉襟见肘。”
“如此便更不用着急了。”王咏道。
这种事情,可不止耗费兵力,民力财力等也消耗得惊人,一个做不好,怕是叫百姓们没法活下去,损害国本。
是以,在李不愚走之前,必须要定出个万全之策来……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陈持正来找我,宣了圣上的命令,我听着不对。”
李不愚道:“便是两国贸易,路上小国掺和一下子,也没什么,可我冷眼瞧着,圣上竟是叫我出去做散财童子的!”
他言语间满含怨气:“如果我朝能像仁宗朝时那般富庶,国泰民安,国库都能多修几座,散便散了,还能扬我大齐威势,可如今……”
李不愚没有说下去:“圣上原本并无让我去的意思,贸易自有底下商贾去做,怎就突然转了念头?必是有居心不良之辈,在圣上那儿花言巧语过,这不是想着叫大齐亡了吗!”
王咏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他觉得李不愚想得有点多:“这事会有什么利弊,想来圣上是思虑过的,未必那人有什么坏心。你若担忧,我可替你询问一番。”
听着像是打算倾举国之力,来促成李不愚带队出行……可以,不过没必要。
李不愚就在等王咏这句话,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便等着厂臣解惑了。”
他换了称呼。
“我并无决策之权,于此也不过只是问问罢了。”王咏提醒道。
李不愚明白这个,点头应了,拱手告辞,却在出门时想起些什么来,站住道:“雅怀和朱美人交情不错,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请讲。”王咏说。
“中秋家宴时,有人在宫中唱歌辱骂你,被朱美人听见几句,她似乎不知那歌唱的是谁。”
王咏呼吸微微一窒。
李不愚继续道:“我虽请卢公公敲打过宫里人,可毕竟人多口杂,说不定朱美人哪天便知道了,你可得早做打算才是啊。”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