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那么费心,是医女出了大力气。”皇后道,“豹房那件事还没有解决,你暂且安心在这儿住着。”
朱莹笑着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医女便赶来,给她把了脉,道了几句恭喜的吉利话,便说朱宝林刚病愈,精神不济,理应多做休养。
皇后再叮嘱她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走之前似还有些忧心忡忡。
可能是生辰宴里遇难之人太多,皇后也难以妥善处置吧。
朱莹闭眼,又眯了一会儿,等她彻底醒过来,再睁开眼睛时,床前已经换了个人。
“宝林娘娘醒了。可还要休息一会儿么?”王咏问道。
他今天行头又是大红官服,头戴装饰黄金珰的纱帽,足下皂靴绣纹精致,坐在绣墩上,也不知等了多久。
来都来了,怎么不叫醒她?王咏是不是一直在盯着睡着了的她?朱莹脸色蓦地一红,梦中景象清晰的浮上心头。
糟了,心跳有点加速。
在衙门里做官的宦官们,不涉及公事时,向来不穿官服,朱莹心知他今日是为着查案来的,摇头道:“不必,我已经睡饱了。”
王咏便叫内室中侍奉的宫人全都退下。
“娘娘可否详细说一说,您在生辰宴开始前做过什么?”王咏问道,“如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也要告诉咏。”
朱莹想了想。
“我随长庆宫中姐妹一同到了德辉宫,司赞引我入席,身旁坐着的是江宝林,刘宝林。贵妃娘娘来了后,有个内侍问我要不要出去转一转,便带我去了豹房。”
她获救后,好像没有看到江刘两位宝林,许是凶多吉少了吧。
“去豹房的路上,宝林娘娘可否见过他人?”王咏问。
“有一些,都是德辉宫处当值的女官、宫人,离豹房越近,人越少,最后都不见了。”朱莹努力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虎豹出牢笼,最先遭殃的便是德辉宫外侍奉之人。
御马监调去的内卫,一直被人挡在御花园外。还是皇帝经过,看见了,才作主令一百人进入,把守在德辉宫外面,其余的全都退归本监。
一百多,与虎豹缠斗都嫌太少,哪能分得出人手去护佑他人。
王咏皱了皱眉:“豹房庭院之中,当真无人值守?”
“千真万确,若是有宫人在,也就轮不到我亲自为李太监开门了。”朱莹说。
“从娘娘进入豹房,到李太监来,这之间过了多久?”
“有一阵子……我站得腿都酸了。”
“那便是时间较长。”
王咏沉默片刻:“娘娘没有人证,也无物证,无法向圣上证明自己独身等在院中,身边未有他人。”
朱莹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差点停了。
难不成大齐崇尚疑罪从有,她没证据证明自己一直在老实呆着,这放虎豹出来咬人的屎盆子就扣她脑袋上了?!
王咏注意到她脸色不大好看,压低声音,叹道:“那么娘娘可知,带您去豹房的,并非宫中内使……”
“这……这和我有没有人证,有什么关系?”朱莹颤声道。
“他是由贵妃娘娘宫中之人,引入内宫,证据确凿,圣上已经信了。而贵妃则说,此人籍由柯太监引来,与她的贴身宫女无干。”
王咏淡淡的说:“此言并无物证,圣上怜贵妃娘娘并不知情,一时心切,归罪于他人,由此并未苛责,只是禁足三月,将仙栖宫宫人,尽数撤换罢了。眼下,便只余娘娘一人之事了。”
他没讲那个假宦官和仙栖宫人们都到哪里去了。朱莹可以想见,他们下场绝不会好,问斩都是轻的。
生辰宴一案解决了,当务之急竟成了她的事情,朱莹想了想,顿时明白了。
那个人并非宫中内侍。大齐宦官都是宫里头买来小孩,或者挑选战俘、获罪官员家中的孩童,交给礼部统一处理,再送进去的,年年验宝,审查严格。宫外绝无阉人,那么他――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道:“圣上在怀疑……我的……清白?”
王咏微微侧过头去,默认了。
她脸都绿了!
这真的是件大事,涉及到皇室血脉的纯净问题,就算别的案情都疑罪从无,这种事也绝不能够!
别说求皇后了,就算柳贵妃和王咏加起来替她说情,在血脉问题上都得碰壁。
宫斗剧中那些被怀疑与其他男子私会,而遭皇帝一条白绫赐死的妃子们走马灯般于她眼前旋转,妃子们悲惨的哭声响在耳畔。
朱莹不由悲从中来,一时间忘记改换称呼,挣起身,一把攥住王咏的手,哀声道:“请公公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她不想因为这种问题,稀里糊涂被皇帝赐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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