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臣公?
听起来是个当官的。
是……皇后派来的人吗?
朱莹撑着地想站起来,可虚弱的身体违背了她的意志,她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只好继续趴在地上。
一双干干净净的皂靴映入她眼帘。
朱莹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给晒坏了,因为这时候,她想的竟然是那双皂靴上的绣纹真好看。
被称作厂臣公的人停在她身前,似乎在观察她的青紫淤伤。
片刻,一道不辨喜怒的嗓音从头顶飘来:“把这些胆敢对宫妃动手的奴婢,统统押出去。”
听声音,这人挺年轻的,朱莹脑海里继续天马行空。
“厂臣公,奴婢们冤枉啊!”
宫女的哀求声此起彼伏,很快便被止住了。此人不再理会她们,只道:“扶朱宝林起身。”
两个内侍迅速上前,一边一个,搀着朱莹站起来了。
朱莹这才得以看清这人的容貌,顿时惊了。
妈耶,长得这么好看?
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肤色白皙,生一双丹凤眼,眼神平静又带着几分凌厉,嘴角似乎天生上翘。
明明面无表情,看着竟像是在笑,只不过这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睛,令这张好看的笑脸,平白让人心生寒意。
视线落到这人服饰上,朱莹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不是文武官员的朝服!
她不禁喃喃道:“这张脸这么漂亮,怎么就长在宦官身上了?真是……”
那人斜她一眼。
朱莹已经到了嘴边的“太可惜了”,立刻转了个弯儿:“真是――太合适了!”
那人微微一笑,没跟她计较,只道:“请娘娘随咏走吧。”
说着就当先转身。
朱莹理智瞬间回笼。
这宦官自称“咏”,可不就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在朝堂上都能只手遮天的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咏!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原主唯一一次见皇帝,还是在状告柳贵妃那天,自然也没机会见到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所以一开始才没认出王咏来。
皇帝近侍找上自己能有什么好事?想到宫斗剧里被拖出去打死的悲惨妃子们,朱莹吓得脸都白了。
王咏没在意朱莹的心思,用一双凤眼,上下打量那几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动的宫女,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宫女顿时吓傻了,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会说,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居然伤了主子的脸面……便是主子落了难,那也是主子,你敢打一个主子的脸,日后难免欺到圣上头上……”
他摸了摸下巴,勾起唇角。
那个在朱莹手臂上掐了几下的宫女壮着胆子说:“那……那是朱……娘娘自己打的……”
“是啊。”朱莹强打着精神说话。
“我不仅给了自己一巴掌,还自愿吃你们剩下的饭菜,自愿被你们在胳膊上掐印子,还自愿在这里扫院子,让你们嗑着瓜子逗狗似的满身扔!”
王咏本来没怎么在意这个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宝林,但是现在……
他斜斜的乜了朱莹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那几个涕泗横流的宫女,云淡风轻的道:“既然如此,那便杖毙吧。”
朱莹是赢了的。
她用自己的小心机,让那些宫女……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看着面前这个长相看似无害的精致少年,她只觉得……
自己的骨头缝里,凉的惊人。
出冷宫大门时,朱莹听着院子里夹着风声的棍棒打人声,吓得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战战兢兢问道:“厂……厂臣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呢?”
可别是刑场啊!
王咏脚步没停,一直往前走着,听见朱莹询问,道:“朱宝林折煞咏了。朱宝林勿忧,东西两厂会同礼部查案,需请娘娘到东厂,问一些问题。”
他这句折煞,应当是说自己称呼他“厂臣公”不妥,朱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也想不到该怎么称呼他。
大齐立国时开设宗人府,专门管皇室中人的各种事务,不过后来职权都归了礼部。
礼部查她,朱莹能理解。
可这东厂西厂……
她一肚子问题不敢问,反正只要不是杀她就好。
她心里念着“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圣母玛利亚、耶和华”,随着两个内侍浑浑噩噩快走到宫门时,才坐上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里,朱莹心神稍定,琢磨着莫不是那色令智昏的皇帝,终于被皇后和群臣说服了,开始重视起皇嗣,想要查办柳贵妃了?
王咏骑马走在前面,到内宫门口时,面无表情看着下属拿出公文、令牌,一样样跟内卫核对。
因为等的时间比较长,朱莹在马车里坐立难安,索性掀开车帘,带着几分紧张,唤道:“公公,我……”
王咏听见了她的声音,拨马回转过去,行至车边。
车窗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朱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哪怕眼下灰头土脸的,也能看出她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只是她被关进冷宫这些日子,瘦得脸上的棱角都有些明显了,又被宫女欺辱,打得颊上一块淤青,看着倒叫人心中升起几丝疼惜。
朱莹确实在紧张。
她左思右想,都觉自己这个穿越,实乃穷途末路,端看什么时候会死,怎么死的开局,怕到极点也就对死看得淡了。
只是东厂……原主对东厂没多少了解,只听说里面是一群视人命如蝼蚁的家伙。
朱莹强忍着害怕,努力叫声线显得平稳:“公公,东厂……会对我用刑吗?”
王咏似乎觉得她这问题十分有趣,那本就上翘的嘴角看着更像在笑,可莫名的叫朱莹更紧张了几分。
他道:“朱宝林不必害怕,东厂并非不明事理之地,只是询问您一些事情,您只要认真作答即可。”
比如……照着念他们写好了的认罪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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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凸显一下人设,再次申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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