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遗秋心安理得地在皇帝的床上躺下,忽然想到狗皇帝给他起的名字,打了个滚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
狗逼起了什么名字?
阿秋?!
苏遗秋忽然有个很不好的猜想。
他猜,狗皇帝很久之前可能有个白月光,但是白月光命短死的早,所以皇帝一直在找替身。
原书的苏遗秋是替身,那天无辜受罪的少年也是个替身!甚至现在他这只可怜的小猫咪也成了替身?!
所以狗皇帝会拎着一只猫说真像啊,所以狗皇帝会经常梦魇,还会说梦话叫阿秋,估计是个白月光的名字里面有个秋字!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狗皇帝经常做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儿,为什么狗皇帝有时对原主那么宽容,而在床上却毫不留情。
这是把原主当成替身了!平时对着原主的脸,就能想到自己的白月光,不忍心动手。到了晚上光线昏暗,看不清脸了,就能放开手脚把人家当成玩物!
呸!
苏遗秋冲着齐璟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
真不是个东西!找替身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娘娘!娘娘醒醒!
越贵妃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被素文扶起来,手里还攥着笔和账本,素文赶紧把她手里的东西收起来,用帕子擦了擦越贵妃嘴边的口水,焦急道:娘娘,黄公公来了。
黄德全?越贵妃推开素文,打了个哈欠从桌子上起来,她昨天晚上看账本看到半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得手脚酥酥麻麻的,摇晃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寝宫走,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嘟囔道,他来干什么?要是有上次就留下,要是侍寝就说我病了,要是后宫有人掐起来了,就
黄公公说,陛下把猫送回来了。
越贵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素文只觉得眼前吹过一阵风,等她回过神,越贵妃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连忙冲素文命令道:快,快叫人来帮本宫梳妆!
素文心下无奈。
越贵妃的心情好极了,前几天的越贵妃,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弃妇,整日以泪洗面,一边哭一边看账本,时不时神志不清地骂上陛下几句,素文几度担心,娘娘会因此疯魔。
如今猫回来了,娘娘的精神气也回来了,素文也跟着松快些,整日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影。
越贵妃梳妆完毕,一路小跑就到了外面,本打算欢欢喜喜地接咪咪回来,结果刚一跨出房门,一眼望去,是整齐划一的笼子,笼子里面关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小猫。
黄的白的黑的长毛的短毛的长腿的短腿的有毛的没毛的,应有尽有。越贵妃一时有点眼晕,在笼子中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咪咪,转身向黄德全询问道;黄公公,你送这么多猫来做什么?本宫的那只呢?
黄德全谄媚地笑道:回娘娘,陛下喜欢您那只猫,现在已经养在勤政殿了,这不,陛下怕您孤单,令奴才找了这些猫来,您喜欢哪只挑走哪只,您若是都喜欢,便都给您留下。您看
越贵妃的唇角抽搐,嘴唇翕动。
素文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站在越贵妃的身后轻咳一声,越贵妃回过神,再次冲黄德全露出笑容的时候,已十分不自然。
黄公公把猫养在勤政殿恐不合适吧?
哎呀黄德全左手垫着右手,笑道:把苏侍君接进宫,不也不合适吗?陛下还不是硬把人家接进宫了?而如今不过是养只猫而已,陛下乐意就行。若是因一只猫惹陛下不快麻烦可多了去了,您说对不对?
越贵妃礼貌性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是,没错,陛下高兴就行,他不高兴谁都得完蛋,你说的真是对极了!
越贵妃知道黄德全的心思,也知道齐璟是个说一不二的,赏了黄德全一点儿茶水钱,他带来的那些猫一共九只,越贵妃倒是毫不客气,全都留下了,等黄德全一走,就叫人关上了毓秀宫的大门。
娘娘。素文问道,这些猫怎么办?
越贵妃笑道:养起来,几只猫而已,咱们毓秀宫又不是养不起。以后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素文低头应下,叫人来把猫拎走,找个专门的房间把猫好好养着。转身又回到了越贵妃身边。
越贵妃低笑两声,说道:你看这黄德全,越来越会说话了
素文不傻,她自然听出了黄德全话中的意思。
这是要把娘娘的怒气往苏侍君身上引。
娘娘若是被他的话刺激,八成会去找苏侍君麻烦,然而苏侍君本人现在又不在宫中,娘娘这样贸然去找人家麻烦,再一不小心把事情闹大,苏侍君逃跑的消息传到前朝,就又给陛下惹了一身骚。到时候,恐怕陛下和娘娘就得闹僵了。
素文说道:黄德全居心叵测,不知道后宫有多少事端是他这样三言两语挑起的。
越贵妃笑道:若是五年前,他对本宫说这些,本宫还真有可能一气之下就去找苏侍君出气。
她早就不是刚入宫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
素文问道:您这般想,那再好不过了,一只猫而已,说到底还是个畜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
本宫那句话说不要咪咪了?越贵妃眉毛一挑,走进寝宫,做到梳妆台前拔下自己的银簪,对素文道:给本宫梳妆。
素文心下一惊。
娘娘的心性是磨砺了不少,稳重了许多,但是有一样,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的
荒唐。
娘娘不明白其中利害吗?自然是明白的,不仅明白,还分析地透透的。就是不着调,哪怕心里一清二楚,也要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凑个热闹。
素文叹了口气,替越贵妃摘下头上金簪,从纷繁复杂的首饰中挑出几样合适的,正欲给越贵妃戴上,就被越贵妃伸手止住。
你干嘛?越贵妃疑惑道,我又没说要穿金戴银。去把我那件颜色最素的衣服找出来。
这下轮到素文惊诧了。
越贵妃抿唇一笑,解释道:我去勤政殿前哭。我就不信要不回来!
素文险些摔倒在地,越贵妃见她这般,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往前一推,催促道:快去啊!
素文怔怔的,木讷地取了衣服,回来一看,越贵妃推开了给她化妆的婢女,正拿着粉扑,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脸上拍。见素文过来了,还扭过头,问道:素文,你看本宫的脸,够苍白吗?
说实话,素文吓了一跳。
这已经不叫苍白了,这叫惨白,比那刚糊好的白墙还要白上几分,素文捻着帕子,替她擦去一些粉,劝道:娘娘三思,为了一只猫,不值得去勤政殿前又哭又闹,若是让人知道了这成何体统!
越贵妃笑道:本宫知道啊,堂堂贵妃,去勤政殿前放声大哭却只为一只猫,未免太不像话,所以本宫早就把理由想好了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打了败仗,不日就要发配边疆,无召不得回京,我就去替他求情!
素文还有些不放心:朝廷吃了败仗,陛下也正在气头上,娘娘若是用这个作为借口,恐怕
怕什么!
越贵妃掀开妆奁,凑近铜镜,往自己的眼下抹上两道淤青。
陛下知道我什么德行,他知道我不可能给那不成器的小混蛋求情。再想想最近有什么事儿,大体能猜到我是来要猫的。
可是
可是陛下最烦哭哭啼啼的人,最烦后宫嫔妃对着他撒娇卖痴又哭又闹。
皇帝清楚越贵妃什么德行,越贵妃自然也知道皇帝几斤几两。梳妆打扮完毕,照了照铜镜,觉得自己的脸色够苍白了,带着素文,慷慨激昂地往勤政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