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洺压住心底涌动的情绪,朝她摇了摇头,“无事。”
见鹿清还在看着他,他只好解释了一句:“祖父这几日一直在妾侍面前念叨着你,妾侍想着你能留下来多陪陪他老人家。”
“抱歉。”
鹿清朝他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放心,这次我会向他解释清楚。”
时洺张了张口,想要说不麻烦。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车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声。
——
两人回到侯府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看着鹿清从马车内走出来后,阿朝和阿启双眸中满是讶异。
一直站在府门口守着的行芷和行兰见鹿清出来后,立马迎了上来,朝她禀道:“主子,老侯君请您过去一趟。”
时洺这时也走下了马车,听到这话后,他朝鹿清问了一句:“妻主,妾侍陪您一起过去吧。”
鹿清却止住了他的步伐,扭头朝他说了一句:“不必,你先回去吧。”
见时洺面色不展,她宽慰了几句:“不必担心。祖父最是心疼我。没事的。”
说着,朝一旁的行芷吩咐道:“将正君送回怡景院。”
随后,便带着行兰朝春晖堂的方向走去。
鹿清一踏进春晖堂后,就见里面灯火通明。上首坐着面容严肃的老侯君,他的左右手两边还坐着鹿安和鹿直,全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
见她走进来后,老侯君率先发威,厉声道:“跪下!”
鹿清面无表情的跪在了地上,声音平平:“孙女给祖父请安。”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老侯君眼眸锐利的看向她,发问道:“你自己说说这一个月都去哪了?”
“孙女不知错在何处。”
鹿清腰背挺的笔直,面上神色波澜不惊,“孙女这一个月一直在军中带兵。不知祖父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
“清清!”
坐在一旁的鹿安喊了她一声,语气微沉:“你忘了你母父是如何去世的?你祖父只希望你这辈子都安安稳稳的,不要再去碰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打打杀杀?”
鹿清将这几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神色冷了下来,“东魏军是母亲建立起来的心血。祖父姨母是准备让母亲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吗?”
“它本来就不该存在!”
老侯君突然厉呵了一声,面容难看:“若不是当初那孽女执意去行军打仗,后来又怎会死在那苦寒之地。还让你小小年纪就失了母父。”
“清清。”
老侯君眼中满是悲痛,“有你母亲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你还要步你母亲的后尘吗!祖父是希望你懂事些,但不是让你去军中受苦。若是如此,倒不如还像从前那般,整日玩玩乐乐的多好。”
鹿清听到他这话后,却忍不住拧了下眉。
从前她只以为是原主不喜舞刀弄剑,耽于享乐。如今听到老侯君的话才意识到,原主之所以变得如此不学无术,纨绔废物,这背后竟还有亲人的有意放任。
只是为了鹿清不重蹈她母亲的覆辙,便将她教导成一个只知玩乐的废物。
殊不知,这侯府能有如今的光景,全因鹿清的母亲在疆场上拼杀才挣出来的。
鹿清看着这屋子里坐着的亲人,心底却有些发凉。
她眼底有些泛冷,绷紧的面皮也覆了一层冰霜,“祖父,姨母,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鹿家能有如今的地位皆因我母亲这么多年的浴血奋战。我也不求你们能理解她,但是作为她最亲近的家人,也莫要抹灭她的功绩。”
“至于我……”
她话音轻顿,声音沉稳却清晰,“我如今已经娶夫成人。今后要做什么,要走什么样的路,都该由我自己决定。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感激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但请你们不要妨碍我。”
鹿清缓缓站起身来,背影挺直,扫视了一眼他们:“我是鹿融之女,骨子里到底继承了她的血性。谁挡我路,我定荡平!”
随后,也不管身后几人面上是何模样,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孽障!孽障!果然教了这么多年还是同她那个母亲一样!家门不幸啊!”
老侯君哭喊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语气怨怼而又愤恨。
鹿清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直接出了春晖堂。
走到半路的时候,行兰忍不住出声道:“主子,您就这么和老侯君闹僵了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孝道大于天。若传出去,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迟早的事。”
鹿清声音淡淡,“只要他心中想法不变,这事便不可能善了。不如趁早说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放心。”
她语气沉定,似已洞悉一切,“祖父可能会因此冲昏了头脑做出些什么来。但我那二姨母可不傻,明面上是和祖父站一起,但她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鹿家能有现在的一切全都是仰仗的大房。她不会让祖父胡来抹黑大房影响她的官途的。”
“主子英明!”
行兰闻言满是佩服的看向鹿清,不过还是有些心疼,“但老侯君以前对主子也是真的疼爱。如今闹成了这样,二房又和大房不是一心,三房也向来只听老侯君的话。主子以后在这侯府之中连个疼爱的人都没了。”
若是侯爷和主君还在就好了,主子也不会变成没人疼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