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粗的铁栏将地面分隔成一块一块,每一块的空间都算不上大,箐禾被随便挑了一个牢房关了进去,她的左右都没有人,甚至连点儿活物的呼吸都听不到。
被推进去的时候,动作牵扯到伤口,箐禾这时候才分出点注意到手臂的伤上。
她轻轻将破开的衣袖撕出更大的口子,看清伤势后忍不住龇牙。
因着是被妖物所伤,此时伤口呈现出一种青紫色。
虽然不深,但是上头萦绕着一层黑气,这是有毒的表现,再看那绽开的皮肉,已经有腐烂的趋势,若不及时医治,这块肉都得剜出来。
箐禾闭了闭眼睛,她自己虽是书中所说的上古灵草的遗脉,但作者并没有说她是百毒不侵的,甚至那对别人而言是大补的血液,对她自己来说却是无用。
更何况,过了这么万万年,箐禾身上的上古灵脉剩余的功效少之又少,能救别人却救不了自己,她真有开口骂人的冲动。
所幸身边还带着些常见的祛毒药物,她从荷包中找出一瓶药粉来,顾不得心疼,恨不得把整瓶都撒上去。
箐禾对妖毒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用,可怜她刚打通经脉修炼没多久,尚未来得及学会高级的治疗法术,就受了伤,只能碰运气自救。
药粉刚撒上去的时候没什么大感觉,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不知是药粉产生了作用还是妖毒发作,箐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浑身疼痛难耐,手臂尤其。
她咬着牙,不断安慰自己:痛说明药粉是有效的,能熬过这一会儿,应当就能好。
可是真疼啊,和神魂撕裂之苦相比不相上下,但神魂撕裂的痛她能用融灵丹来抑制,这手臂上的疼却只可硬生生地熬。
箐禾的神志已然不甚清醒,她顾不得形象,在地上乱滚,痛到后面,她已然是连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脑浑浑噩噩,只想着快点儿晕过去,便不用受这等罪。
迷迷糊糊中,箐禾似乎看到了人影,但她眼皮半点儿抬起的力道都没有,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她再醒过来,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背后的湿汗还未干透,不过手上的疼痛倒是减少了许多。
这地牢里有封印,箐禾半点法术也使不出来,她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黑气不见,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想来妖毒已经被逼出体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伤慢慢愈合。
她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方才那两名弟子搜身的时候碍着她是女子,搜得并没有那么仔细,不然她可能要先一步死在这了。
“好了?”一道不带什么感情的男声从角落响起,将箐禾吓了一跳。
她都没注意到牢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人,当即戒备起来,朝着黑暗处定睛细看,这才看清,那处原来盘腿坐了个少年。
“定坤?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刚才定坤连带融清铃都被那两名弟子给收走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定坤姿势不动,只将眼睛睁开,没有感情地道:“主人说,跟着你。”
箐禾一时无言,闹不明白商戎将他留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客栈遇险这么紧急的情况他却没出来帮帮忙,现在她被关着坐牢了,他反而出来了。
“之前遇到妖族,你为何不出手。”箐禾觉得定坤这孩子有点儿憨直,便也不同他绕弯子,直接问道。
定坤脑袋略微动了下,“你没有叫我。”
箐禾:“……”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伤口又疼了起来。
“我叫你你就出来了?”箐禾又问。
定坤有些犹豫,回答:“是吧,主人让我跟着你,你若死了,我便没法跟了。”
箐禾彻底无语了,还神器生出的器灵呢,还比不得一根铁棒子,连个弯都不会拐,脑子一根筋……
“你主人当真没说叫你跟着我做什么?”
定坤想了想,说:“主人说过阵子会来找我,让我先跟着你。”
他倒是不会撒谎,箐禾也算瞧出了一些优点来,“下回我遇到危险了,不管我叫没叫,你都得出来保护我,听见没?”
“为何?”定坤不明白,“我只会保护主人,你又不是我主人。”
呵,这时候还分得挺清楚的。
箐禾笑笑,“我怎么不是你主人了,商戎是我夫君,你听他的话,自然就得听我的话。”
定坤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当箐禾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就听见他说:“定坤明白了。”
“明白就好。”箐禾手臂刚一动,便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望了眼四周,待在此处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她不想面对晞衡,更加不想被昆仑的人审判,“你是怎么进来的?”
地牢的禁制将她变成了和凡人无异,那被收走的定坤又是怎么找到这处来的?
定坤看向她,说:“这里的禁制对我没用。”
箐禾面露喜色,“那你快带我出去。”
定坤摇头,“我一个人可以,带着你不行。”
箐禾不解:“理由?”
定坤道:“外头有好多人,你没有法术,会被发现的。”
好吧,听他这么说,看来外边的守卫相当森严。
定坤是器灵,因不受禁制困扰,所以才能偷偷溜进来,而箐禾不同,她被禁制所限,任何法术都是用不得,就算别人的法术施加在她身上,也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