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黎谱开口说要走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么一想,他做的相当差劲了,被黎谱帮了这么多,最后却想走——按理说应该任劳任怨表示感谢才对。
……如果他不喜欢黎谱的话。
“怎么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白高兴抿起唇,微微睁大眼睛,勾出一个微笑,“什么怎么了?”
他其实很擅长做这种无辜的表情,以往他这样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再问下去。
然而,黎谱却一直看了他很久,让他几乎维持不住。
又过了半晌,黎谱才终于收回视线。
必须要赶快走了。
白高兴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用力才能戳在碗底才能止住,心中的酸闷不断地膨胀扩散,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吃过饭,他说着回卧室休息,在微博私信打了一堆字给雷丽,最后又全部删了。
本来想给丽姐说一下准备离开的事,或者请她帮忙找个合适的租房,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得到他们很多帮助了,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而且……要是让黎谱找到了怎么办。
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之前,他最好还是一个人呆着。
与此同时,黎谱拿起手机,翻到早已收藏好的话题。
他记得少年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二月十一,他在考虑在那天给少年一个惊喜,顺便……也告诉对方。
没几天了。
黎谱查阅着如何给人生日惊喜,以及如何在生日表白的话题,心底从来没有这么愉快和期待过,但在这种期许之中,一丝无法忽视的不安在心中隐秘地翻涌。
少年中午不正常的表现夺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副看似正常的表情下,渗透出来的情绪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总觉得,对方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黎谱抿了抿唇,手机随意地放到床上,开门朝着客房走去。
但当他走到一半时,又停了下来。
距离吃完午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或许少年正在休息。
黎谱的脚步顿住,思考一会儿后,走到沙发坐下,决定在这里等他出来,再去询问。
窗外有乌云覆盖过来,客厅的光线很快暗了下去,黎谱没有开灯打算,只是转头注视了片刻,就又将目光放回到手机上。
客厅里,只剩淡淡荧光映照着他的脸庞。
……
白高兴又把行李箱重新收拾了一遍,特意拖延出来的时间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其实舍不得,但另一个声音又否认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不再理会内心的声音,答案早已在回国的这几天中确定。
说起来……整理行李箱的方法还是在枚有树那学到的。
白高兴目光怔怔地看了箱子许久,感觉有点累了,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风景。
挑的好像很不是时候,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不过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情。
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比如一个人生活……这没什么,在父母遭遇横祸离开人世之后,他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他都是一个人熬过去的。
他学会淡忘那些对年幼的他来说过于恐怖的回忆,学会从痛苦中治愈自己,学会从学校和关心他的人身上汲取温暖并给以回馈。他做得相当不错,好像生活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平和安稳,像一个从来都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正常人。
这种过度亲密的情愫,不适合他,他也适应不了。
白高兴牵了牵嘴角,现在最让他担心的,竟然还是黎谱——他这个用来陪伴治愈的“家人”走了,对方会不会再度出现问题?
应该不会了吧……拍摄《赌城》的期间,男人没有再陷入过于浓厚的情绪,大概也不会再受到过度的影响了。
白高兴垂下的眼眸里透露出几分不舍,最终转为了坚定。
哪怕不看最在意的几点,哪怕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家庭,优秀的自身,黎谱拥有一切,而他一无所有,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一直待在对方身边。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而且……
白高兴的手在拉杆处停了很久,终于紧紧握住,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黎谱就坐在沙发上。
晦暗的日光从阳台照进来,让沙发上的身影仿佛隐匿在阴影里。
下午的时间,黎谱应该在卧室里才对啊……?
白高兴愣了一下,接着看到男人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他暗暗地吐了口气,本来还纠结要不要道别,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好好道个别,相信黎谱也能理解。
“那个……我准备走了。”白高兴站在门口,握着拉杆的手紧了又紧,他也紧张得要命,所以故意别开了视线。
“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黎谱已经走了过来,声音沉了下去,“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