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禾不知如何作答,她唯一一次嫁人是被原主亲爹卖给了顾家当做冲喜用的工具,所以她同云棠是不一样的。
云棠捏着齐禾纤细的手指, 小声嘟囔道:“禾禾, 我想去绣铺,我不想在家中。”
这偌大的院子困住了她,她想像曾经未嫁人时一样,可这里处处都是规矩,虽然没有住在老宅, 可那大夫人却总是派人过来看着她。
若不是楼景护着她,她定是要遭罪的, 可如今虽有楼景护着, 她却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曾经的自己,她不想因为嫁了人有了身孕就被束缚住。
齐禾将竹篮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一份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的一份是给云棠的,还好她准备了两份,若都是给孩子的云棠怕是更要伤心了。
有齐禾在一旁听她的心声,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云棠也总算开心了些。
晌午过后, 齐禾他们才离开这大宅院。
许是因为听多了云棠说的话,齐禾这心中空唠唠的,她坐在马车中低着头摆弄手中的方帕。
顾默书与她面对面坐着,见她这幅模样,冷不丁出声问道:“怎么去了一趟, 反而不高兴了。”
齐禾手一顿, 这才抬起头。
为何不高兴,许是因为见到云棠这样难过她共情了。
“楼景同我说等过了这几日便将宅院中那边派来的人撵走。”顾默书语气平淡, 似乎在陈述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齐禾眨了眨眼,“真的?”
顾默书点点头,今日他们在宅院中也见到了楼家大夫人借着云棠有身孕派过来的人,虽面上说照顾云棠其实是盯着她的肚子,希望这一胎不要是个男婴。
听说那楼家嫡出的大少爷成婚三年未有所出,如今楼家全盼着云棠这边呢,大夫人怕老爷子一高兴做出什么事,那她可就受不住了。
齐禾吁了一口气,感慨道:“我原以为云棠她们没有住在楼家老宅事情会少一些,没想到大家族还是这么多事。”
顾默书与齐禾对视着,言道:“你放心就好。”
齐禾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齐禾身子一晃差点磕在车厢上,好在顾默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马车才行了一小会儿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家门口,定是前面的路出了事。
“外面怎么了。”齐禾将帘子掀开,探着头往外面瞧去。
只见他们前面有两个马车堵在街上,似乎谁也不想给谁让路,所以这窄窄的街上被堵住了。
对面那几人吵着谁也不让谁,这么看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齐禾同车夫说了一声,便和顾默书一同下了马车。
既然马车行不过去,那她们下来走着就是,再说她也许久没有出来逛逛了,这么走回去也可以瞧瞧周围的风景。
好在是晌午,还有个日头,这么在街上走着倒是不太冷。
齐禾走着走着突然侧过身子打量起顾默书,她微微皱眉,“你是不是现在比我高了不少。”
在齐禾的印象中顾默书以前还是一个小萝卜头没到她的肩膀,这才几年他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
齐禾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似乎比上次回来还高了些,壮了些。”
顾默书笑笑,将她的手从头顶扯下来,“一点点罢了。”
一点点也是长了,齐禾突然想到自己那几个月给他做的衣裳,看样子定是小了,既然小了他怎么不说。
齐禾视线落在他的面庞,张张嘴刚要问他,就听见顾默书问道:“我是不是长得越来越像我爹了。”
顾默书垂眸眼中映着齐禾的面容,他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些什么。
“确实,若你爹爹还活着,定会欣慰。”齐禾避开他的目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顾一砚的模样。
那个人明明走了有些年头了,可齐禾仍能想到他病危时的样子,他总是谦谦有礼,到死都在帮他们安排好退路,就算知道齐禾的秘密也能忍着不说,还强扯着笑安慰她。
顾默书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心中了然。
他就说为何齐禾不再挣开他的手,为何不再避着自己,原来是自己的模样越来越像他了。
或许看见自己,齐禾就会想到顾一砚。
顾默书强扯出一个笑,他想问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
齐禾想到顾一砚临终前拜托自己照顾好顾默书,如今顾默书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顾一砚在天有灵能不能瞧见。
“你爹若是看见现在的你,一定会很高兴。”齐禾以为顾默书同自己一样,想到了他爹心中难免悲切,又郑重的说了一遍。
“是吗?”顾默书声音轻飘飘的,他爹若是知道他对自己小娘起了这种心思,怕不是要打断他的腿。
齐禾一时忘记了自己当年扯得慌,眼下还哄他道:“当然了,你生的好念书也好,好多人家抢着要你。”
顾默书喉咙干涩,齐禾每夸他一句他都想问,既然在你心中我是这般的好,那为何你就是不曾动心。
若是再过几年他容貌与他爹更加相像,是不是她就愿意接纳自己了,顾默书想。
“你忘记了?你会试时就有人来家中说亲了,但是念你年岁小我便拒了,所以你瞧你若是不出色,那些人家为何还要来说亲。”齐禾自顾自的说着。
“那你呢。”顾默书终究没有沉住气,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我?”齐禾还在兴头上,她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眼瞧着前面突然驶来了一辆马车,顾默书赶忙伸手揽住齐禾的腰并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
齐禾身子紧贴着他,她睁大着眼眸怔怔的看向顾默书,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