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蒲同仰苍快速交换了一下信息,正欲结束这次沟通时,昌蒲罕见地显出几分犹豫之态来。
仰苍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严肃相问:你不要冒险,再微毫的感觉也不要放过,发生了什么?
昌蒲知道他是想差了,道:不是,我很安全。
她迟疑了一瞬,道:是宫中的一个消息。她觉得这个消息不重要,对他们想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影响,但师父可能会想知道。
余先生说,他从宫中的琴师那听到,隋王亲口承认,宫中的别真人她的内宠
仰苍:
师父师父?昌蒲小心地唤着他。
仰苍的声音有点飘:我知道了。
您没事吧?
没事。仰苍抹了把脸。
他就是没想到,别初年在心焰熄灭后,竟然变得很有献身精神。
要真是这样,事情还有点麻烦了。他们只想对付别初年,没想对付隋王,当然备用计划里也是有关于隋王的布置,以防隋王完全被别初年掌控的情况。他们想过隋王与别初年的关系,无非是欺瞒利用,好一点的话就是隋王对别初年有警惕,差一点的话就是隋王已经对别初年深信不疑,可只要揭开别初年的计划,面对这么个想算计她王位与隋地的人,隋王就算再不靠谱,第一反应也肯定是弄死他。
但他们没想到,隋王可能与别初年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爱情这玩意它不讲道理啊!
这种事仰苍两眼放空地想着他对他师父的了解
为了确保他计划的万无一失别初年大概、或许、可能、应该真能做得出来吧?
一旁修行累了正打算歇会儿的石头悄悄把注意力转过来,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先生,连眼神都是空寂无波的,很佩服地想着,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心中有定性吧?
梁国。
飞英耐心地等待着。
他对玄清教试探的饵已经撒出去了,现在只需要等待结果。
天色渐晚,暮色是昏沉柔软的。有吉躲在阴影里,把皴裂的手塞进袖子里暖着,脸被寒风刮得生疼。
他现在是玄清教的童子,按照规定现在也该回到住所了,不应在外面乱逛。有吉以前是很听话的,他不想被赶出去,所以他要做个乖孩子。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飞英真人给他的考验!
飞英真人告诉他,如果他能够在天黑之后,到一个地方,放一件东西,回去后就教他修行!有吉高兴坏了,他听说过,高人们教徒弟都是要先经过考验的,他现在就是在经受考验!如果他能够做到飞英真人交给他的事,那他就能跟从真人学习了!
有吉冻得脸色发青,却一直在外面藏到天黑,见街上没有人了之后才开始行动。他不能被别人发现。
天黑之后的外面很恐怖,寒风呜呜地吹,有吉缩着身子,低头一个劲儿地往他之前记住的路上跑。等终于到了地方后,有吉缩着脖子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掏出真人交给他的盒子,悄悄松了口气。他仍然害怕,却也有点欢喜。
只要把东西放下,他就可以回去了。盒子上没有锁,他随时都可以打开,但有吉不会打开的,他虽然好奇,但也知道,那是真人给他的考验。
有吉抻了抻被冻得僵硬地嘴角,弯腰把盒子放在地上,僵冷的指尖有些留恋不舍,那盒子一直揣在他怀里,被他体温捂得暖热。
他准备回去,回去就不冷了,回去有厚厚的纸被。
有吉直起腰,忽然感觉心口一凉。他扑到在地上,地面是濡湿温热的,有着新鲜的血腥气。
好冷啊娘、娘,你在哪里?阿宝好冷啊
他大睁的眼睛里失了神。从他心口拔出来的剑劈开地上的木盒,盒子里是空的。
夜色里传来一声冷嗤。
房间里,飞英突然睁开眼。他没有表情的面目像石头雕琢的一样,哪怕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他却连眉梢也没颤动一下。
原来是复大人。飞英道。
复大人眉眼间距生得窄,没有表情时显得阴厉,笑起来时也像是在阴笑:你不知道是我,怎么会送来那么合心意的礼物?
那盒子是个空的,也没有夹层,盒子不是他要送到的东西,有吉才是。
我有所猜测,却不敢确定。复大人的九子鬼母剑早已有了火候,我送的只算是个添头罢了。飞英道。
你眼力不错。复大人意味深长道。
当初就是他把飞英从卢国带过来的,飞英那时虚弱得快要死了,还能看出来他修行的是九子鬼母剑,但飞英眼力更厉害的地方是,他在被丢到梁国的玄清教后,竟然还能自己找过来。
复大人过奖了。飞英舒了口气。
玄清教果然不止他看到的那些,而梁国放在明面上的这些玄清教众,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内里还有一层隐秘的玄清教。现在复大人既然愿意现身见他,就是愿意将他引入真正的玄清教中,那才是他所求的。
既然走出了这一步,那就该了解之后的方向了。如今梁国已将尽落于玄清教之手,但他之前在卢国中的所见,却似乎不那么顺利。飞英向复大人探问。
复大人嗤笑:你以为只在于卢、梁吗?
他阴冷眉眼间舒张开傲慢:我玄清教以国为子。诸国尽为我等之谋!
是月也,日短至。阴阳争,诸生荡。君子齐戒,处必掩身。
隋王宫。
隋王应不负身着凤鸟玄衣,头戴百鸟玉珠冠,于朝堂上,接待大殷来使。
殷使带来了殷天子之命,还有一道讨伐檄文。
讨伐檄文很长,不等殷使念完,殿中大臣已经全变了颜色。
这道檄文倒不是为了讨伐隋的,它是用来讨伐卢的。
殷天子在檄文中痛斥卢国的不逊,说卢国不但愚弄平民,还侮慢神圣。